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让隆运帝肝火大盛,恼怒的道,“璃焰,这就是你与父皇说话的态度?”
为了一个女人,他几次三番的违逆于他,当着文武百官和三国使节的面就让他如此下不了台,真当他不敢处置了他吗?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这个父皇给他的,没有他的纵容,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他真是养虎为患,只怕要趁着这只老虎的牙尚未锋之前,要收回他的兵权,随意给他个闲散的职务也就是了。
隆运皇帝如何精打细算且不说,单说夜璃焰,冷鸷的眸子煞气凛凛,“皇上以仁治天下,自该广开言路,开张圣听。本王只是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吗?”
广开言路,开张圣听四个字还是从雪儿那里听来的,用在此处刚好。
想不到有一天,她用来搪塞他的话,他竟然回敬给了老皇帝,真是他的贤内助。
一这么想,他顿时心情舒畅了,眼角余光不时扫向斜靠后方的少女,眉梢眼角都带着些许得色。
这就是他认定的女人,无论才学还是武功,皆是一流,比起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不知要好多少倍。
能说出这样深刻的道理,只怕这世间也没几个人了。
黎青雪见他用自己怼他的话来回敬皇上,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垂眸静侍在一旁,也不言语了。
他既然接口了,就肯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说个不字,那不如闭嘴不言,看他们父子两个顶着去吧。
隆运帝被损得老脸铁青,恼怒的把目光转向黎青雪,就要兴师问罪。
只是还没等他发怒,夜璃焰就又开口了,看了一眼已整装的差不多的队伍,直接忽视了已经怒意横生老皇帝。
十分自然的开口,“既然都收拾妥当,就出发吧。”
寒星看着两父子的情况顿觉唏嘘,这个男人还真是够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半点余地都不给隆运帝留。
只怕这笔账,老皇帝是要怪到黎青雪的头上了,谁让是她引发的事情?
他刚把视线转向她,马上就换来一道又冷又怒的寒光,少女一身轻薄的衣衫,并未着戎装,与夜璃焰的一身如出一辙,不用想,肯定是他准备的。
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张扬着怒气,精致的杏瞳满是谴责与质问,桃腮粉面漂亮至极。
只是此刻她幽冷嗔怪的样子,让他可欣赏不了,讪讪的勾着嘴角冲她告罪的一笑,没多说。
夜璃焰一见两人互动又不高兴了,冷睨了寒星一眼,神色冰冷的道,“寒皇子,请吧,猎场上见输赢。”
没事总把贼眼睛盯着他的女人,时刻不忘惦记。
寒星不敢再提让黎青雪跟他一队的事,不想再惹她不痛快,好容易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剑拔弩张了,他可不想又回到原点。
夜璃焰让人将蹄血玉狮子牵来,自己骑着翻羽,扬声道,“听闻国公府嫡小姐自幼便跟随祖父习武,后来老国公去世也未荒废,更是勤勉,如今早得大成,今日就随本王进密林深处,一展你的身手,也不枉你是将门之后。”
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可是在场的人可都不是傻子,都说沈月如乃赤龙惊世第一精通骑射的名门闺秀,刚刚她自请入队,可是被北定王给言辞拒绝了。
怎么这个名不见经转的苏浅就这么特殊?不用开口,北定王就要带着,必然是有些猫腻在里面的。
一些与沈门交好的,已经开始为沈月如抱不平,难怪沈大小姐处处为难苏浅,换成是任何女人,未来的夫君对其它女人好,只怕都会心不平,能有好气才是怪了。
别人如何想且不说,黎青雪是真的对夜璃焰十分懊恼了。
他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谁看不出来他是有私心的?
今天这一遭,她生生被三个人给坑了,一个是自以为是的夜璃焰,一个是自作多情的寒星,还有一个自私自利的沈月如。
这京城她是说什么都不呆了,得罪了那么多人,随便来个人找找她麻烦都有得她忙。
她是不怕麻烦,可谁愿意找麻烦?
越想越憋屈的她冷着一张脸,翻身上马,回头着意看了下还被压跪在地的沈万里,还有一旁低声哭泣的沈月如,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就是一阵憋屈。
她在想,如果她和沈月如的身份对换,碰到这样的未婚夫婿,绝情起来半点情分都不念,她的心里又当如何想?
只怕也会有几分难过吧?
不过她不会强抓着夜璃焰不放,你想劈腿也好,想退婚也罢,只要肯断个干净就好。
从今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就是。
夜璃焰上马之后,顺着小女人的视线看向两人,拧着眉头道,“七杀,将沈王爷送回王府,沈王爷年事已高,不适宜在此地风餐露宿,还是回府去好生休养身体的好。”
至于沈月如,随她的意吧,她若想留下见见世面,就留下来吧,他也不想将事情做绝。
没有沈万里给她撑腰,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说完,他便驳马往林子里走去。
黎青雪再不情愿,也只能跟上。
隆运帝彻底被晾在了营地,阴沉的老脸皱成了一朵菊花,一双拳头掐进了肉掌尚不自知。
他可真是培养起了一条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把他和他的母妃一起处死!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悔不该当初心软,留下这个祸害。
不过现在也不晚,兵符还掌握在他的手中,趁夜璃焰出门狩猎的机会,他刚好回宫布置,一举夺了他的兵权。
他若尚有一丝悔意,他便留他一命,若不然,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隆运帝抬手遮挡了一下,语气阴沉的道,“起驾回宫!”
来喜公公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人群,眼珠一转,试探的问,“圣上,这十日狩猎才刚刚开始,您就要起驾回宫,若传到其它三国,会不会觉得咱们赤龙不知礼数?”
隆运帝怒瞪了他一眼,冷哼道,“蠢东西,所有人都去狩猎了,谁会知道朕在不在这?传令下去,让侍卫管住自己的嘴。在他们狩猎出来之前,朕再回到这里。”
来喜没再多说,只是眼神有些闪烁,吩咐起驾回宫。
密林之中骑马实在骑不快,足足走到傍晚,才到了深林处。
看着被打开的一道口子,黎青雪一皱眉。
这口子也就两匹马并行的宽度,要是碰上成群的野兽追赶,逃命都是个问题。
等大队人马都进去之后,她眼睁睁看着夜璃焰的人把撕开的口子又重新给堵上了。
她轻吐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看向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夜璃焰如有所感一般,偏过头也看向她,微微一笑道,“放心,本王保护你,不会让你有危险。”
既然是比赛,那就正式一点,万一中途有人捣鬼,进浅林去狩猎又该如何算?
四队人马渐渐分开,寒星临走之前着意又看了眼黎青雪,密语传音道,“雪儿,注意安全,我怕隆运帝和沈万里不会罢休。”
黎青雪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眸子垂下,开始琢磨自己的心事。
就算在猎场里他们不动手脚,出去了只怕也没她的好日子过。
隆运帝不敢拿夜璃焰怎样,可却能对她下手,他是君,她是臣,君召见,她能不去吗?
到了皇宫的一亩三分地,她相逃出升天可就未必那么容易了。
就算她手段非凡,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她浑身是血能做多少毛血旺啊?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要么逆来顺受,任他们刁难自己也不坑声,要么舍得一身剐,直接和隆运帝撕破脸。
可是这脸她撕得起吗?现在她一无人脉,二无势力,三无银钱,拿什么和当朝皇帝撕?
思来想去,她也就只剩下诈死逃脱一途了,既能避开夜璃焰的纠缠,也能躲过隆运帝以及所有她得罪过的人的追杀。
夜璃焰见她许久都不出声,只闷着头赶路,心下狐疑,飞身跃到她的身后,大手一圈她的细腰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虽然平日里她话也不多,可还不至于一路都一声不吭,这又是怎么了?
今天的一幕,她应该看得明白,他是明着袒护暗着袒护,就是袒护定了她,难道还不能让她安心?
腰间一紧,黎青雪马上回神,端正身体,轻嘘了口气,“我在想,现在整个赤龙有多少人想我死。”
她屈指算了下,一个巴掌都快数不过来了,这还只是粗略估计,有些隐在暗处的危机她还没有计算。
最主要的是,现在赤龙最大的BOSS不想让她活,只要他稍稍在朝堂上露出那么一点风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去领这个头等功,出手把她干掉。
闻听此言,夜璃焰心头一紧,圈着她腰身的大掌迅速收缩了起来,“不管有多少人想你死,只要本王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从与她相识以来,她确实得罪了不少人,而且这里面掺杂了他很多元素。
就像沈家,原本她和沈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因为他的情不自禁,让她遭受了无妄之灾。
沈家现在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以沈万里那小肚鸡肠的个性,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