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声传进来,黎青雪心泛狐疑。
她和夜璃焰的七卫没什么太大的交情,也就七破同生共死过一次。
他们这些人在北定王驾下当差,性子可是高傲的紧,不说眼高于顶吧,那也是一般的人从不放在眼里的。
她一个无权无势,在他们眼中又是个另类的存在,何以会关心她?
又抬眼看了下桌上精美的膳食,她呵呵冷笑了两声。
这么精美的食物,价值不菲吧?
如此大的手笔可不像是侍卫能做的出来的,估计是那个男人怕她有逆反心理,这才假借七煞的名来蒙她。
躲在外面的七煞迟迟等不到回话,也听不见她用膳,急得直挠头。
他就说这招不行,这苏小姐精得跟猴似的,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
可主子有令,苏小姐不吃,他就不用回去了,他也好为难有没有?
想了想,他又开口劝导,“苏小姐,您多少用点吧,就算您生主子的气,可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当初跪在地上请她上车的一幕还在眼前,她贴心的越过他上了马车,全了他的尊严,这个恩情他一直记得,所以对她很尊敬。
黎青雪摆弄着手上的锁链,全当没听见。
这么小的东西啊,这年头又没有精准的仪器,你说这古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越想她越是糟心,恨不得把那什么机关大师拖出来鞭尸。
妈的,做什么玩意不好,做这种鬼东西?根本让她无处着手。
她在里面气得咬牙切齿,七煞在外面急得火上房,直到竹潋拿着托盘从小厨房里走过来,他还在门口打转呢。
一见托盘上的烧鸡,七煞眼前一亮,伸手就把烧鸡给抢了下来,正准备自己吃的时候,一道雪白的影子闪电一般飞射过来。
亮银的爪子对着他的手便抓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下一刻,烧鸡已经脱手,而他的手背也被抓得鲜血淋漓,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雪貂正拖着烧鸡往屋里拽。
与此同时,竹潋惊叫了一声,“啊,小姐,小姐不好了,这小兽把七煞大人抓伤了。”
七煞原本还没当回事,可很快他就感觉出不对了,身体里的血液就跟沸腾起来了一样,叫嚣着想要冲破血管,整个人都狂躁起来。
这时,门“咣”的一声被从内拉开,黎青雪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冲出来,面色铁青,数点银针翻飞,眨眼间已经封了他身上数道大穴。
看着牙齿撕咬着烧鸡撒欢一样奔过来的雪貂,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弯腰轻点了一下小兽的脑门,轻责道,“才来第一天就给我闯祸!”
雪貂拖着和它个头差不多大的烧鸡奔来,她就明白了,估计是七煞抢了东西,它觉得有人抢了她的餐食,这才下了狠爪。
小兽的护主之心感动了她,实在不忍苛责,还得给它善后。
素手搭上七煞的脉膊,心头一震,再次若有所思的看向还在撒娇卖萌的雪貂,招了招手。
“过来!”这毒太霸道,她手上药材不全,等收集够了药材,七煞都够死十几个来回了。
没办法,自己惹得事,含着眼泪也得自己处理完。
雪貂摇头晃脑的走到她脚下,黎青雪弯腰把它抱起来,拧身回了房。
小雪貂看她手上拿着锋利的薄刃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不要命的凑了过去,用小鼻子闻来闻去。
黎青雪抓起它的一只前爪,刷刷几下把毛给剃干净了,扬声叫道,“小竹子,进来帮忙。”
竹潋被七煞给吓到了,傻呆呆的看着眼珠子通红的男人狰狞的脸庞,听到她叫,才回神,一溜烟的窜回进屋子。
“吱吱吱”雪貂被划开了前爪,因为疼痛剧烈的尖叫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动手的黎青雪,人性化的眼神中全是谴责。
接了能有一杯底的血,黎青雪转手将杯子递给竹潋,“加半杯烈酒,给七煞喂进去。”
说完,她把眼光转向已经有“吱吱”叫改成“呜呜”叫的雪貂,两难的道,“再给我惹事,啊,你就好好惹事,我看看你这么一个圆球身体有多少血!”
嘴上说得不依不饶,可她心里还是挺喜欢它的,动刀的时候,她还以为它会亮爪子,没想到,从始至终,它都只是嘶心裂肺的惨叫,丝毫没露出它那锋利的爪子。
纤指从腰间解下一个药包,撒了些粉沫到它的伤口上,细致的把它的伤口绑好,奖励的又从葫芦里面倒出几颗药丸给它当零嘴。
处理好了这边,她才出去看七煞的情况。
狂躁的男人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只是眼神有些呆滞,黎青雪上前给他解了穴,又从腰间摸出两包小药丸交给他。
眸子中带着歉意的道,“抱歉,让你受了无妄之灾。红色的药丸早晚各服一粒,强身健体的,白色的每日一颗,清除你体内的余毒。”
侍卫也不好当,特别是摊上那么一个狂妄自大,有事从来不会从自身找原因的主子。
她本来也无意为难他,只是不想再和夜璃焰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
七煞现在还感觉骨头缝里往出冒凉风呢,刚刚的感觉太酸爽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味。
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喘着粗气的回,“苏小姐,这貂太毒了,您还是别养了。万一伤了自身,可就不好了。”
长这么大,他都没碰过这么毒的东西,发作又快,根本容不得人反应。
黎青雪无所谓的笑笑,看了一眼瘸着一条腿还冲七煞龇牙的小貂,语气淡淡,“我既敢养它,就不怕它伤我!”
敢跟她亮爪子,分分钟把它变成貂皮脖领。
见劝不动,七煞也不再多说,面前这位可是个有主意的主,不是谁的话都听的。
莫说是他了,就是他们说一不二的主子,不也拿她没辙吗?
眼神微闪的看向她,试探的问,“小姐的追魂刺解开了吗?”
黎青雪扬起下巴,侧脸望着小院的四角天空,淡漠一笑,“你们主子的枷锁有那么好解吗?”
一语双关,她指的可不单单是禁锢她的锁链,更是他无处不在的纠缠。
就算她解了追魂刺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摆脱不了他?
七煞讪讪一笑,脸上有些尴尬的说,“苏小姐,其实我们主子也挺难的。那天主子去退婚,沈郡主因为接受不了,投湖自杀了。她是王爷自小的玩伴,总有小时候的情份在,还望您能理解。”
私底下他们这些人也聊过这个话题,几乎一致认为她太过霸道,妒心太重。
赤龙的权贵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莫说是王爷的身份了,就是民间的富庶人家,都不会只娶一房妻子。
王爷日后可是赤龙的天子,登基之后为了维护赤龙的稳定,少不得还要迎娶多少妃嫔。
单单一个沈郡主她都接受不了,那日后的三宫六院她又将如何?岂不是要闹得后宫鸡犬不宁?
再说还有程小姐呢,日后也是要入府的,到时候难道又要闹成今天这样?
他眼神中的情绪暴露太多,黎青雪几乎是一眼就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也不在意。
她有她的处事原则,别人能接受与否都是他们的问题,与自己无关。
听见他为自己的主子叫苦,她只想仰天大笑三声,这世上谁没有三烦两愁?就他一个人苦吗?
她现在命捏在别人手里,尚没叫苦,夜璃焰有什么可苦的?
意味深长的露出个笑容,“理解,当然理解!所以我才不想介入到你们主子和沈郡主之间,难不成我退出还有错吗?”
一句话顿时让七煞语塞,是啊,人家没说逼着王爷退婚娶她,只是理念不和,人家退出而已,他还能说什么?
脸上本就凄苦的笑容越发尴尬起来,讪讪的道,“属下没说苏小姐有错,只是您做事太过极端了,软化一些不好吗?您还没和沈郡主相处过,又怎么知道一定合不来?”
这话黎青雪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事极端?难道改变自己的性格迎合别人就叫不极端了?真是搞笑!
不过这些话她也无意和他针对,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说就是了。
“呵呵”假笑了两声,“你也是受人之托,我不与你计较,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们主子都发话给我自由了,你就别唠叨了!”
“那吃的…”七煞为难不已,劝吧,劝不动,逼着她吃吧,先不说他打不打得过,就是打得过他也不敢动手。
黎青雪斜睨了他一眼,恶质一笑,“你且跟我进来。”
还吃个屁啊?都闹到这步田地了,还让她吃东西,当她几辈子没见过吃的吗?
走进房里,当着七煞的面,将杯盘碗盏给砸了个乱七八糟,动作做得怒发冲冠,偏偏她脸上带着十分和善的笑。
七煞看得头皮发麻,这…这可是主子的一片心意啊,先不说这一桌的饭菜价值几何,单单是这份心意,她也不能如此对待吧?
脸上不太好看,心里十分不畅快,但也不敢宣之于口,握紧了拳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黎青雪淡定的拿过大扫把,三下五除二,当着两个懵逼人的面,把东西给扫了出去。
“不是不知道怎么向你主子回吗?去吧,去告诉他我把饭菜都砸了,保证他不会将你如何!”她掐着腰满脸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