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焰被问得语塞,怔怔的看着她良久,才苦涩的道,“若不是你太桀骜不驯,本王何至于要关你?璃澈不知是你,才会语出不逊,本王也训斥过他了。雪儿,别恼本王好不好?”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日日争吵下去?
他好喜欢之前那个和他谈笑风声,肆意张扬的黎青雪,可那个她生生让自己弄丢了。
现在的她满身是刺,冷漠疏离,刺得他一颗心鲜血淋漓。
“呵呵”黎青雪嘲弄的冷笑了两声,精致的杏瞳似笑非笑,“说得好无奈啊,倒像是我无理取闹一样!夜璃焰,你也不必给我讲这些大道理!”
她莲步轻移,上前一步,仰起小脸,阴煞的眸子紧盯着他,素手一抬,露出精致的锁链。
语气阴冷的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解了这狗链子,你我相安无事;要么我拼个鱼死网破,生死由命,我若活着,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她桀骜不驯?她一身的傲骨都被他给削得差不多了,他还想怎样?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知挨打不懂还手的小可怜。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她不在乎再把这口子扯大一点。
话音落,夜璃焰的瞳孔剧烈收缩了几次,难以置信的轻晃着头。
他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就因为他不想让月儿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她就如此决绝?好狠心!
男人的呼吸加重,身上爬满了戾气,许久,才冰冷的道,“不可能!”
两条路都是再和他无瓜葛,让他怎么选?
血冲脑袋的黎青雪古怪的扬着唇角,杏瞳之中闪过一丝决绝,毫不犹豫的伸手就去拽手上的链子。
那链子也就米粒粗细,做工精美,光滑闪耀,若不是附有机关,就是一条漂亮的手链。
“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命大,还是凤鸣虚有其名!”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逞强的用力扯拽精细的链子。
夜璃焰瞳孔瞬间放大,不顾一切去阻止她蛮干,声线嘶哑惊惧,“雪儿,别乱动!”
凤鸣已死,这机关除他之外,无人再能破解,若她破坏了内部构造,神仙也救不了她。
修长的大手用力一捏她的手腕,劈手一掌磕掉她的左手,气急败坏的怒吼,“你想死吗?”
她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不是向来冷静自持,花样百出吗?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和他沟通?
他哪里知道自己三番两次的囚困已经触了黎青雪的逆鳞,按他的想法,只要能留住她在身边,迟早有一日她会被他的行动感化,不会再闹着要离开他。
黎青雪是特种兵出身,后来又成了雇佣兵,身上自有一股血性,两次被他当成狗一样关着锁着,早就触了她的底线,怒不可遏。
女孩秀眉轻挑,身上戾气浓重,邪气的勾着嘴角,目光灼灼的紧盯着他,“被当成狗一样锁着,我宁死!”
与其被拴在狗窝里任人欺凌,她宁愿拼个两败俱伤,拿回尊严。
她的坚定和执拗让夜璃焰心伤不已,紧紧锁着她的手腕痛苦的低喃,“雪儿,你说的我都答应,别再胡来!沈家的婚我去退,不管月儿会不会再次寻死,我都会把婚退了,只当此生是我辜负了她!”
面对她决绝的做法,他对沈月如纵有千般不忍,万般无奈,也只能埋在心底,选择妥协。
相比起她,沈月如的份量到底还是差了几分,如果两个人他只能保下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
我靠!黎青雪在心里再次骂娘。
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因为沈月如的事情和他掰交了,退婚只是一个导火索,重要的是发现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三观不和!
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骨子里就长着男尊女卑,唯他独尊的种子,就算此时被逼无奈的妥协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日后再发生任何事,这颗种子依然会生根发芽,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两只手腕被控,黎青雪轻浅一笑,“夜璃焰,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勉强绑在一起也不过是彼此折磨。就算今天没有沈月如,明天也会有张月如李月如赵月如,这是你的身份地位和这个时代造就的,你改变不了!”
从古至今,她还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身边只有一位皇后,没有四妃六嫔的。
顺治帝对董小宛算是钟情了吧?还不是照样后宫妃子众多?
她不求改变一个朝代故有的思维模式,但她可以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与谁在一起,不与谁在一起。
不是一路人?彼此折磨?那她跟谁是一路人?和谁在一起不是彼此折磨?她的那个故人吗?
一想到此,夜璃焰就感觉心头涌动着澎湃的怒火,厉声道,“能不能改变本王说了算,你只能接受,无权拒绝!”
他查遍了四国七海,也没查出和她相似的一个黎青雪出来,她的故人也就成了迷团。
否则,他一定会将她所谓的故人给挖坟掘墓,拖出来鞭尸。
疯狂嫉妒的男人根本理智全无,他只知道她时刻想着脱离自己的掌控,永远在心里祭奠她的那位故友。
黎青雪本来都在心里想着,只要他肯解了锁链,之前他关自己的仇,她都可以不计较,以后离得远远的就行了。
可下一刻他的话就把她的想法给熄灭了,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嚣狂霸道,一点余地都不留。
呵呵冷笑了两声,淡凉的道,“你能把一个想活的人弄死,能把一个想死的人弄活吗?夜璃焰,你到底解还是不解?”
女子冷漠的目光落在皓白手腕上精致的细锁之上,满满的仇视。
感受到她的敌意,再听到她赤裸裸的威胁,夜璃焰几欲抓狂,捏着她手腕的大掌难以控制的发力,有捏断了她腕骨的冲动。
“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本王作对?”他咬牙切齿,怒目相向。
她若不是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敢如此忤逆,他绝对会把她给碎尸万段。
黎青雪嗤笑出声,肆意张扬的小脸挂着独有的傲气,“这不是作对,是我做人的底线!夜璃焰,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兄弟,你为什么非要如此执着,把我囚在你身边?”
夜璃焰冷怒交加的俊逸脸庞因为心底扭曲的嫉妒青中透黑,呼吸浊重,冷笑了一声,“本王没有朋友,也不需要兄弟!”
两人的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门外的侍卫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都感觉头皮发麻,暗暗为黎青雪捏了把汗。
他们敢保证,敢直呼王爷大名,又敢这么忤逆王爷的,她绝对是第一个。
就连皇帝宝座上坐着的那位都要斟酌再三才会开口,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黎青雪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既为他这句话无奈,又为他心酸。
可他的不幸不是她造成的,凭什么让她来买单?
侧扬着脸,摇头失笑,“夜璃焰,到此为止吧!你可以敛尽天下之美,何必非我一个不可?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国公府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导,就是不想和他再这么敌对下去,若有可能,她也不愿意得罪一个权势滔天又霸道小气的人物。
她敢保证,被他给惦记上,她后半生都别指望逍遥自在了。
夜风袭来,满室香纱被风吹得四处飘荡,幽冷危险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她拧身欲走,手腕却再次被夜璃焰给抓住了,男人的大手青筋突起,指尖沁凉,掌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湿。
月牙白的衣袍衬得他身姿修长,宽大的袍袖拖在半空,被风鼓动的烈烈作响,在这肃杀的气氛中,听起来格外诡异。
他的脸上一片萧索,冰冷的凤眸潋滟出复杂的波光,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刀雕斧凿的五官深刻又俊美,在烛火的映射下,投射出淡淡的剪影。
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却迟迟没有说话,就那么一个侧身,一个背对。
良久的沉默之后,夜璃焰从齿缝中挤出话语,“黎青雪,你这么想离开本王,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追魂刺本王不会替你解,你若想通了,三日之后就来找本王,本王会帮你重置机关,若想不通,那就看你的命吧,无论生死,本王都不会再纠缠于你。”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她若惜命,三日后自会妥协,会来寻他。
如果她连命都不要了,只为离开他,那他还能用什么留下她?真要捆她一辈子吗?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屑用这种手段去留住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
大手的钳制松开,他抢先一步出了房门,飞身上马,直奔围猎场,“本王在猎场等你!”
这是他最后给她的机会,但愿她珍惜。
黎青雪目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清冷一笑,精致的眉眼看向手腕上的锁链,心下一片怅然。
袖子中的银丝飞射而出,几个起纵,离开了北定王府。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感受着夜风的寒凉,她怕冷的缩紧了肩膀。
若说她一点不难过是假的,这种难过不是担心能不能解开锁,救自己一命,而是这个男人的凉薄。
不管他的爱是真是假,还是单纯的占有欲,这段时日的相处,她是付出了真心的,甚至动了心思,曾经想过和他相守一生。
想不到到头来,他竟然真会狠心绝情到要么逼她委屈求全向他低头,要么就取了她的性命。
也罢,不如彻底绝了自己的念头,潇洒离开。
他们之间从不对等,即便做朋友,也是她高攀,她又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