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破先被踢飞了匕首,再是被踹翻在地,却并未羞恼,相反心里还有了底,越发耍起了无赖。
“要出息没用,要苏小姐留下才有用。苏小姐若不依,就等着替属下收尸吧。”边说,他边去够匕首,整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子手段。
他跟黎青雪的时间最长,对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她要是真生气,不让他血溅当场都是轻的了,还会顾忌他的生死先踢开匕首?
可见,她对王爷还是有情的,见着他是王爷的得力亲信,这才会多方照拂。
黎青雪都被他给气笑了,脚尖轻抬,直接把匕首给踢到江里,双手抱臂站在他跟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犀利的眸子宛如两把利刃在剜着他一般,好半天,才启唇,“想死也别动刀,老子晕血。你要真不想活了,我可以帮你一把。”
说完,她抬起纤足,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把他也给踹到了江里。
还替他收尸!他是她的谁?
他是北定王的人,就是死了也该由北定王收尸,轮得到她吗?
再说,她生平最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要死,行,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是割腕、上吊、剖腹…随你的便。
七破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大头朝下就栽进了江水里。
众人还在憋笑那句晕血,暗道就她这种杀人都不带眨下眼睛的人,会晕血?
下一刻,七破就掉进了江里,而且是大头朝下。
熟悉七破的马上脸色惊变,紧接着“扑通”一声也跳了下去。
七卫当中,只有七破是旱鸭子,一点水性都没有,这掉下去要是捞得晚了,非得溺死不可。
一看众人的反应,黎青雪才有些后悔,暗道自己不该鲁莽行事。
这一看就是七破不会水,真要淹死了,她可真就成害命的杀手了。
眼睛焦急的看着江面,见许久都没露出头来,她也急了,自责的跺了下脚,解了外衣就想下去捞人。
江水湍急,再过一会还不知道人要飘到哪去,到时施救就更麻烦了。
还没等下水,手臂就被人给扯住了,耳畔传来夜璃焰的低语,“有七杀和七绝,不会有事。你乖乖在岸上等。”
说着,已经把她脱掉的外裳给她披在了身上,又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着重给她裹了一层。
事发突然,他还在懊恼七破丢人陷眼,结果下一刻他就被这小丫头给踹到了江里。
好在,七杀和七绝已经下去了,不会有事。
一见她不顾个人安危的也要下去救人,他顿时感觉心里酸得直冒泡,及时拉住了她。
对七破,她尚能如此忧心,为什么就他不行呢?是不是他也经历过一次生死,才能看出她的真心?
黎青雪扭过头去,半信半疑的问,“你确定?这可都下去快十分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她爱操心,关键是江面上连个泡都不冒,除了呼啸的江风偶尔吹皱了水面,以及湍急的水流运动,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太不寻常了。
那一脚是她踹的,可她并非真想让七破丧命,不过是教训一下他厚脸皮的以死相胁,谁知道他竟然不会水。
一着急,她把现代的记时方式飙了出来,听得夜璃焰一蹙眉,狐疑的看向她问,“十分钟?什么意思?”
他一点都不担心七破的安全,有浪里小白龙七杀在,别说是刚落水就下去救了,就是晚上一会也不打紧。
倒是她新颖的名词让他更感兴趣,什么叫十分钟?从话里的意思差不多能明白,应该是计时的标准,可他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她的魂魄到底是从哪里飘来的,怎么和四国的风习格格不入?莫非是七海?
自知失言的黎青雪一阵懊恼,眼神闪烁的看向江面,努力在想古代的计时哪个和十分钟最相近。
眼珠滴溜溜乱转,总算是找到一个差不多的代名词,讪讪的一笑道,“就是一盏茶时间!”
呼,没有精确计时就是麻烦,说个话都得思前想后的,稍不留神就露出马脚。
夜璃焰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松了一口气的少女,邪气的一勾唇,“原来如此,本王长见识了。”
单凭她一句漏嘴的话,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本身不是四国的人。
七海现在算是未知的区域,茫茫海上还没有人走到尽头,也许她真是来自海的那一边。
就在此时,三道身影从左手边很远的地方飞了出来,七杀和七绝一人一边架着已经呈昏迷状态的七破一阵风似的到了近前。
七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主子,人救上来了,不过时间有点久,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黎青雪几步上前,弯腰探了探七破的呼吸,伸出两指又压了一下他的颈间动脉,松了口气。
扭回头对两人道,“赶快去把衣服换了,他没事。七煞,过来给他把腹中的水控出来。”
七煞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操作,不过还是走到近前,小声问,“怎么控?”
不都是应该砸胸口,按腹部往出挤水吗?她怎么让控?
黎青雪退开一步,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指了下停在岸边的小船,“提着他的双腿站到船上去。荡秋千都看过吧?用力甩就对了。”
寻常的方法也管用,可是效果太慢,而且人也受罪。
她都对不起七破一次了,不能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再坑他一回。
七煞嘴角一抽,第一次听说这种挤水的方法,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提着七破站到船头,开始摇他。
没过一会儿,七破就大口大口的往外呕水,哼哼叽叽的说,“不喝了…真喝不下去了。”
这回轮到黎青雪嘴角狂抽了,见差不多了,才招了招手道,“行了,把他放下来吧。”
再晃估计他脑袋都充血了,这七煞也真是实在,让怎么干怎么干,不说停都不带停手的。
七煞得了指令,倒提着他飞回岸上,这才把人放下来,规矩的站到了一边。
一旁的夜璃焰尚来不及阻止,黎青雪就已经探了七破的鼻息和颈脉,此刻看七破的目光就跟看着仇人一样。
紧走两步来到少女跟前,从袖口中摸出一方帕子,开始了他一如既往的习惯性动作——擦手。
边擦还边不住声的低斥,“他们自有方法救人,要你多事!”
这么白嫩光滑的小手只能碰他,七破皮糙肉厚的,凭什么得她爱护有加?
被训斥的黎青雪一阵风中凌乱,感觉头顶成群结队的乌鸦往过飞,还发出“呱呱”烦人的叫声。
他的洁癖要不要这么强?眼见着人都生死不明了,他还有功夫犯洁癖!她都替为他卖命的属下拘上一把辛酸泪。
再说你犯就犯呗,你有你的洁癖,别捎上我啊?怪毛病!
她哪里知道是男人心里泛酸,见不得她碰别人,只觉得心塞的不要不要的。
夺过他的帕子,重新塞回到他手里,撇了撇嘴道,“那你也别多事!”
见她着恼,夜璃焰莫名心酸,重新扯回她的小手,俊脸微黑的道,“本王愿意多事!不准乱动,否则我点了你的穴道。”
被威胁的黎青雪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可一看他黯然失魂的眼神,就下不去手了,任他把自己的十根手指擦得光溜溜的。
擦好了手,夜璃焰又嫌弃的把帕子给丢进了江里,打了一声呼哨,就见蹄血玉狮子“嗒嗒嗒”的从远处跑来。
跑到两人面前摇头晃脑的蹭了蹭男人的手心,尾巴一甩一甩的。
黎青雪一见到这么有灵性的马就想起和她主马失散的翻羽,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把它给调教出来,一打口哨就跑过来,还会讨好主人。
还没等她叫上竹潋和苏雷回府,身体一轻,夜璃焰托着她的后腰,直接把她举到了马上。
自己也随后飞身上马,落在她身后,唇抵在她的耳后低语,“跟本王一起去猎场。”
说完,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两腿一夹马腹,蹄血玉狮子扬开四蹄就飞跑起来。
他现在一时一刻都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四国围猎的事情又脱不开身,只能带着她一起。
呼啸的冷风倒灌进黎青雪的口鼻,让她呛了一大口的风,顾不上回话,急忙伸手捂住了口鼻。
下一刻,眼前一暗,夜璃焰用大披风直接把她给拢了进去,连个头发丝都没露。
好半天,她才缓过这口气,扒开一道小缝向外看去,两侧的树木飞速倒退,时速差不多得有一百左右。
都说这上好的马速度能和汽车相比,想不到还是真事。
只是这四下无遮挡,烈风吹来也真够一受的。
甩掉脑子里的感叹,她微微扭头,看着男人清俊的容颜,杀风景的来了一句,“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她没事去猎场干嘛?沈月如可还在那儿呢,一见面还不把她给活吃了?
“没有!”夜璃焰冷冰冰的抛出两个字,阴沉的凤眸泛着不悦。
本来这次围猎就准备带着她,要不是中途出错,他们现在本就该在皇家猎场了,现在她竟然还要说不。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你不是一早就想猎野味?刚好这次有机会,不准说不!”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黎青雪早就习惯了他的一言堂,安静的坐在马前,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