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万俟枫在心底大骂她站着说话不腰疼,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才压下怒火,艰难的撑开一缕笑容,眼神阴鸷慑人,“不必了,本太子马上让人给你拿银票!”
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受了几日折磨,早就心有余悸,恨不得马上就解了毒,故而也没再犹豫,痛快的给了钱。
黎青雪接过银票点了点,厚厚的一沓银票终于让她多云转睛,又大又亮的眼睛闪着溺人心神的甜笑。
“早这样不就完了?非得做些脱裤子放屁的事。接着!”说话间,她把药瓶抛给了男人,又解释了用法与禁忌,便抻着懒腰步出了房间。
盯着几人的背影,万俟枫的眼神冷凝成冰,大手紧握住药瓶,心里恨的发苦。
一出门,黎青雪才发现此番事件引起了多大的轰动,营地人来人往尽皆谈论着她,耳畔传来嘈杂的窃语之声。
“苏浅真是好生不要脸,竟然当众和男人拉拉扯扯,难怪袁世子要休了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被浸猪笼…”
“赤龙的脸面要让这个贱人给丢尽了,当着三国人的面都敢勾引北定王,一点不知羞耻…”
“苏浅怎么敢如此顶撞万俟太子?她以为她是谁?真要惹怒了西羽,边关的战火又要烧起来了…”
“……”
谈论的声音都不高,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女人们大多是骂黎青雪不知检点,光天化日之下与男人拉拉扯扯,更有甚者,为沈月如抱不平,说她破坏别人姻缘。
男人们则是担忧西羽会怪责赤龙,一旦两国交战,怕自己会被拉上战场,养尊处优惯了的富家子弟,怕安详和乐的日子没了,还会丢了性命,那是卯足了劲的骂她。
黎青雪耳聪目明,将暗处的声音悉数收入耳中,却只是淡然一笑,笑容带着两分奸诈八分狡黠,唯独没有生气和伤心。
夜璃焰眉头深拧,白皙的俊脸青白交加,怒意高涨,他的耳力比黎青雪更胜一筹,她听见的,也一字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心爱的女人被人如此抵毁,惹得他肝火大盛怒不可遏,深邃幽冷的狭眸凝着冰珠,如万把利刃一般一一扫过骂得最狠的几人,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挖出两块肉来。
隐忍半晌,他轻摆了两下衣袖,紧随在侧的七卫便马上去处理了。
看到他的小动作,黎青雪不以为然的道,“你累不累啊?嘴长在别人鼻子底下,想说什么是他的自由,你堵得过来吗?”
他们这算是背后骂,她可以不计较,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无人说?
随他们去吧,只要别当着她的面找不自在,她只当是耳旁风。
当然,要是有不怕死的犯到她头上,那得另当别论。
这下换来夜璃焰和寒星的双双好奇了,他们骂得如此难听,换成一般人早就怒火中烧,冲上去理论了。
即便心怀大度有容人之量的,也不会如此淡然处之,至少会影响心情,闹得心头不快。
可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这可不像小气又爱计较的她!
夜璃焰简单粗暴的回,“堵不住就割了舌头,再不然剁碎了喂狼!”
胆敢如此污蔑他的妻子,这些人可真是活腻了!
寒星性子温和,虽然也是气愤难平,却不会像夜璃焰一般直接喊打喊杀。
恰好他也派人去解决了,他也不想多事,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余地。
只不过他心中藏着问题,不吐不快,唇角轻扬,好奇的问,“你不生气?”
他绝不相信她是因为有气度才会如此,那就肯定另有原因。
黎青雪走在两人中间,下巴微扬,高傲的道,“连这种闲气都要生,老子还不得被气死?他们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生气?对于那些嘴长在猫尾巴下面的人来说,你越生气,他们才越高兴呢。”
实话实说,能磨炼到现今的充耳不闻得感谢她在特种部队的那几年,训练她们的几个教官嘴里没一句人话,骂她们这些小兵就跟骂孙子似的。
后来她们都听习惯了,最后竟然到达了一种境界,教官要是不骂人,她们都睡不着觉了。
两个智商一流的大男人因为她一句话,都开始在心里默念她的话,揉了半天,才把最后一句给吃透了。
夜璃焰哭笑不得,寒星嘴角轻抽,对于她这骂人不带脏字的“委婉”说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黎青雪呵欠连天,被温暖的阳光一照,困意更浓,挥了挥手道,“我不行了,你们俩爱哪玩哪玩去吧,我要睡觉去了。”
说完,她脚步加快,一阵风似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飞身扑上大床,脑袋扎进了被子里,呼呼大睡。
夜璃焰紧随其后进了房门,看到她毫无形象的睡相包容的泛起暖笑,扭回头看向也跟进来的寒星,不悦的道,“她累了几日,别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怎么哪儿都有他?虽说这不是女儿家的闺房,可现在毕竟是雪儿的暂时栖身之所,他就不知道避嫌吗?
这话如果让寒星知道定然会嗤之以鼻,在说他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想他自己,同样身为男子,又同是雪儿的爱慕者,怎么他来就是理所当然,自己来就成了十恶不赦?
当然,夜璃焰的心声他是永远无法知道了,怜惜的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埋头大睡的少女,低语,“本皇子是担心雪儿的内伤,当日她被巨蟒击伤,吐了好大一口血。耽搁了几日,也不知道有没有恶化。”
林中凶险异常,她根本无暇顾忌内伤,只能全力应付危险。
而今总算脱离险境,他无时无刻不担忧着她,生怕她是外强中干,身体被掏空。
这也是夜璃焰最担心的,所以刚才他是掐着时间带了御医过来给她诊治,没想到扑了个空。
此刻看着睡没睡相的少女,他越发的心疼,小心翼翼的扳住她细弱的肩膀将她扶正,弯腰给她脱了鞋袜,又盖好了被子,拇指指腹爱不释手的轻抚着她滑如凝脂的小脸。
沉默良久,他才语声清寒的道,“你拼死保护雪儿,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寒皇子,日后战场相见,本王愿意放你一马,但也仅此而已。”
想要和他争雪儿,他寒星还不够格,毕竟他能为雪儿放弃万里江山和身家性命,可他相信,寒星做不到。
寒星锁起烟雾般的浓眉,沉默良久,才朗朗一笑,绽着傲月清晖的眸子带起点点星光,“这个人情本皇子不与北定王讨!战场相见,各凭本事,我若兵败,只怪本皇子本事不济,无需北定王相让!”
他救黎青雪是出于本意,与他无干,凭什么要他来代雪儿还这个人情?以为自己是雪儿的夫君吗?
至于战场相见…烈国与赤龙早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日,他与夜璃焰的本事伯仲之间,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他又凭什么如此自信,他一定是输家?好生狂妄!
见他不领情,夜璃焰也不多言,眼神扫向门口的方向,一扬下巴,示意他出去谈。
说实话,寒星这个对手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四国之中,能与他比肩的,也就只有他了。
但欣赏归欣赏,他们却永远不会成为朋友,无论是从家国大业上,还是儿女私情上,他们都是敌人,永远的敌人。
孩提时他便发下鸿愿,要一统四国,后来遭逢变故,他在生死线垂死挣扎,就是这个信念,还有埋在胸口的血海深仇,才支撑他走到今天。
而今虽然出现雪儿这个变故,让他的信念渐渐动摇,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放弃征服四国了。
雪儿是能与他比肩的女人,他们很相像,他相信,她也是胸怀天下之人,这点,从她义无反顾的去救秦逸书和万俟枫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装扮精雅的房间,夜璃焰反手将门轻轻关好,以密语传音的方式吩咐暗一去宣御医。
没人比他更担心雪儿的身体,因为出来之前,她还高烧了许久。
内伤未愈,又经高热,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她的高温炙烤的千疮百孔了,连呼吸都在发疼。
拧眉看着寒星,他难得的对黎青雪以外的人绽开笑容,只不过面对黎青雪时是沁人心脾的暖笑,面对他时,却是杀气十足的冷笑。
“雪儿的人情就是本王的人情,这个情你讨与不讨,都是本王还!”男人湛湛风华的凤眸淬着点点寒光,语气不容置疑。
寒星笑了,笑他的不自量力,轻轻浅浅的笑痕漫出唇角,带着十足的挑衅,“北定王莫要高兴的太早,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似雪儿这般的奇女子,懂得欣赏她的远不止你一个,却只有你一个伤她伤得最深!”
一语道破真相,他却为自己感觉心酸,活了二十余年,他第一次动心,却晚了一步。
雪儿的心早早失落在夜璃焰的身上,即便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对他却依然狠不下心来。
今日与万俟枫的一番对峙,便可见一斑,如果对象换成是夜璃焰,他敢保证,她还会退让。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想放弃,毕竟他们两人之间有了裂痕,只要他把握住机会,谁能说他就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