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伸出小舌,想要获得更多的清凉,秋景玄愣了愣,低笑了一声,退出来,将她抱在怀中。
风若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中午不曾吃饭,此时饿得头晕眼花,侧首看了看,房间内空旷一片,周边也不见任何人。
莫名的心下一阵失落,开了门,夕阳的光芒在院子里铺上了一层金色的薄亮,屋内一切都是完好的,只是少了那个人。
“走便走了,临走时为何要将我迷晕了。”
想着心底默默的在那人身上再多加了一条罪责,下次见到时,要连带着嫁衣剑一起讨回来。
“哟,看你这小日子过得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风若见着庄青一身水蓝色长衫,笑得好不欢快的站在墙头,一脸戏谑。
在那人那里受了气,正好他这里给找回来。于是,她双手环胸,倚着门框,斜看了他一眼,“卿卿,你似乎没遵守承诺呢。”
她声音很轻,带着几许嗲意,庄青听了整个身子抖了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从墙头下来,“你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还需要我遵守什么承诺?”
风若翻了个白眼,“那是敌人仁慈,与你可没什么关系。”
“这世上的事情总该都量力而为,我打不赢他们,自然是不敢惹上门的。”
“当初的誓言还作不作数?”
风若骤然严肃起来,他愣了一下,“行了行了,我早已经听楚承说过这人了,他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否则,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救你。既然是对你有意思,自然也不会对你如何。”
说着,他已经走到近前了,风若眸光微闪,毫不客气的来了个袭击,庄青面色一凛,“你这还来真的啊。我都说过了……咦,武功精进不少啊!”
庄青眼底划过一抹异样,这才几天不见,不至于吧?
风若也感觉到了,此时只觉得一阵舒爽,再回想之前喝过的那碗药,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但手下可没停下来。
庄青被她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顿时灰头土脸起来,忙将手举过头顶,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你主上再被人劫持,属下必定万死不辞将你救出来。”
“好了,爷今日心情好,便不与你计较了。”心头的郁积早被进步神速的武功给扫得什么都不剩了。
说着,她入了房间,准备收拾一番离开,却见着桌上放着一条鲜红色的红菱,折叠着放在那里,好像在兀自发光。
愣了愣,她走到近前,拿起上面的字条,“下回再见面,希望你能有足够的实力当得起嫁衣剑。”
心底划过一抹异样,她伸手握着红绸,细腻柔软,却又冰冷入骨,那种沁凉如同一块古玉般的柔和而没有攻击性。
他把它送给我了?
风若有点不大敢相信,尽管这东西她不知名字,但见秋景玄用过几次,绝对是上乘之品,在将军府十几年的时间里,担心暴露武功,她除了贴身藏着一把匕首以外,从来没有别的兵器,而这红绸可伸可缩,可放于袖中也可作为裙带,无疑是最好的。
嘴角渐渐的上扬,她手下一扬起,红绸便在空中舞起一个弧度来,甚是好看,光晕透过它,分毫不觉得刺眼。
庄青见她迟迟不出来,不耐烦的进了门。
眼前便是一女子手握红色细腻如纱的绸缎,微风起,绸缎轻舞,将她眉眼衬得越发的好看了几分,本就生得倾国倾城,偏偏还这样撩拨人。
庄青面色一黑,没好气道,“发什么疯呢?您这是要去吟唱楼跳舞么?”
一盆凉水泼下来,风若收回笑容,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收起来,不依不饶的回了一句,“去吟唱楼跳舞怎么了?”
被她的话顿时噎住,庄青这回也没了言语,也是,她不是没在吟唱楼跳过舞。
瘪了瘪嘴,又瞥了一眼如玉的脸蛋,没好气道,“行行行,您爱做什么属下管不着,只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回头人家追上来了,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风若见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便提步出了门。
边走边咕哝道,“往后与青衣楼的往来给我稠密点,最好是多抢抢他们的生意,多坏坏他们的事儿,对了,那风吹眼的药啊,白送点给青衣楼的仇敌。嗯,不,所有毒药都送点给他们。”
庄青走在后头听着,嘴角憋着笑,看来这次,她确实是吃到苦头了。
转眼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口,上了马,她又回头瞥了一眼这座安安静静的院落,前几天掉下来的杏花已经枯萎,又有旧的三三两两的重新给铺上去了。
“驾!”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逆着夕阳的方向,似乎是要回安城。
秋景玄突然出现在那颗杏花树下,抬眸瞥了一眼染上余晖后泛着黄的杏花,眼底带着一抹不明情绪的复杂。
他身后站着一公子,也是水蓝色的长衫,只是样式要比庄青的那件更加随意些,甚至能看到些许胸口的地方。
眸光落在秋景玄的后脑勺,他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竟然平白的给了那小丫头,不后悔么?”
身子顿了顿,秋景玄也跟着笑了笑,“不知道。”
“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她。”
“她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太简单了似乎也引不起我的注意。”
话落,秋景玄慢悠悠的走向远处,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停了一辆马车,墨色的,如若风若看到了,铁定一眼能认出来这是景王府的马车。
他上了车,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声音淡淡道,“你该回去了。”
“你不带着我一起走?”
“娶了一个风若,难不成还要再娶一个风家的公子?”
话落,轿帘放下,马车没有任何停顿的离开,徒留下一脸呆愣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风若一路朝着安城的方向赶路,庄青在后面跟着,眉头都打结了,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地方,怎么现在又要回去。
突然,天上电闪雷鸣,马匹被惊到,风若顿时拉住缰绳,左右看了看,“找一处山洞避避雨。”
两人在半山腰的地方终于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但衣服都已经被淋透了,庄青架起火,瞥了一眼风若,“我去外头找点吃的,你先把衣服烤干了。”
说着便拍拍屁股要往外走。
“这样大的雨,你要去哪里找吃的,先等等,等雨停了再说。”
庄青回过头来时,见风若竟然面不改色的开始脱衣服,脸上一瞬涨红,“我说女人,你好歹也注意一点形象,我好歹也是个男人。”
顿了一下,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也将衣服脱了烤烤,回头感冒了,我没工夫照顾你。”
“我说……”
“行了,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
他还未说完,就被风若打断了话,面色一凛,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这是吃错要了么?有病!”
风若脱得还剩下一身中衣,明媚的火光映衬在脸上,让她整个人多了些许凌厉的气质,但她心思已然不在这里了。
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关于安城那边的汇报。
景王在婚后便一直卧床不起,不论是太后的人,还是玲珑公主或者闲王都无法进入景王府,有些是客客气气的挡,有些想要爬墙的,比如说玲珑公主这类的,便是直接扔出来。
再联想到这些天与夜宴门门主相处的场景,她似乎越发的怀疑他们两人就是同一个人了。
是啊,如果秋景玄不是残疾,一切都有了解释。
声音可以用变声丸,身上的味道可以用熏香,面容直接用面具便好……更何况,秋景玄一向不简单。
不行,她一定要赶在他之前回到安城,好去景王府一探究竟。
眸光落在洞外的雨上,风若紧锁了眉头,不由一阵烦躁,也不知这雨还要下多久。
突然,有人揽着自己的腰身,她眸光一冷,见庄青面色一脸沉重,眸光微闪,细细分辨才听到洞外似乎有脚步声。
“衣服穿上!”
庄青伸手勾了她的衣服塞入她怀中,然后将火灭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去了山洞里面的一处暗道,冰冷的水顺着石壁往下流,火烤过的衣服还带着的热气,庄青背靠着石壁,手伸到头顶,挡住洞顶滴下的水滴。
“贺老大,这庄生意咱们接不接?”
“对方可是堂堂景王,咱们真有那本事?”
风若身子一僵,身侧双手握拳,却没发出声音,只静静的继续听着。
“这景王怎么了?听说不仅是个药罐子,还是个残疾,他自己逞能要出门赈灾,发生点暴乱,应该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另一个声音不无得意的说着,风若抬眸瞥了一眼庄青,对方也是一脸疑惑。这样说来,这件事是才定下不久的。血芜阁的消息应该很快就到了。
但这些人,既然比他们更早收到消息,想必朝中有人。
风若心思深沉,外头的人见洞内有火才熄,噤声了一会儿,便又交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