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亦欢脸色复杂的看着她，声音晦涩道，“在自杀前……见了老太君。”
风若小巧的脸渐渐的冷下来，眼眸深邃无比，“我知道了。”
说着，她摆了摆手，亦欢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也是怕她伤心，风若虽一直对旭儿都有所怀疑，但当初旭儿都坦白了，她也就没有追究过，这次风家撤离，走得太过匆忙，却不想……在他们才离开没几天，她就……
亦欢看着风若欲言又止，见她沉着脸，小脸上不见什么情绪，显然是不想再说话了，便也就作罢，转身离开了。
夜很长，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慢悠悠站起来的时候，外头又下雪了，这次的雪下得很安静，她无意间瞥一眼，外头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
风若将头上厚重的头饰一样一样的取下来，洗了脸，又换了衣服，那件很漂亮的凤服被她搁在柜子里，身上没了拘束，轻松了不少。
“若姑娘在吗？”
门外，清浅的声音传来，风若身子一凛，淡淡的回，“进来。”
陌零手中抱着一个小精美的小圆壶，椭圆的，才进来便递给了风若，“黎国的冬天冷，这可以暖手，你拿着。”
她愣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暖暖的，像是个发着热的小暖手宝，但里面装的应该不是水，很轻很轻。这是风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不免多研究了一会儿，陌零也没过多的解释，只淡笑着看了她许久，眼底的复杂渐渐晕开，化为平静。
他似乎只是为了送这个的，转身要离开，被风若叫住，“抱歉。”
他颀长的身子突然僵住，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眉梢一挑，淡笑道，“为何？”
“你大抵不想我成为圣女的吧。”
她话语带着一丝探究，对这陌零，风若一直摸不清楚他的套路。谁知对方嘴角漾开一抹笑后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不想被拘束而已，一切不过是姑娘的选择。”
“那圣女和国师之间，是什么羁绊？”
她问得十分直白，让他面色有一瞬异样，浅淡的笑渐渐僵住，惊愕爬在清冷的脸上，陌零声音幽幽，“若是死生共存的羁绊，你会如何？”
“死生共存？”
风若有些惊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陌零对她的关照已经超越了他对一个陌生人的界限，她此时对所有人都敏感得很，稍微的不合时宜的东西都会让她有察觉。
但从未想过，在秋景玄和明尤之后，又出来一个与她有羁绊的男人，还好这个人不需要她身上的血。想着，似乎又有一分庆幸。
“很意外？”
对方又问了一句，风若忙回神，敛眉道，“我会好好珍惜这条命！”
“你是该好好珍惜，既然怀孕了，如果没打算除掉这个孩子，就该好好休息，现下也不早了，歇着吧。”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她的腹部，陌零又一次转身。
“等等，我还有一事相求。”
他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身子，等着她的话。
“这孩子，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
“就算我不说，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也会有人察觉。”
“嗯。”
陌零离开后，风若当真不敢再折腾，平躺在床上，手抚着腹部，渐渐的睡过去。
第二日，她起的很晚，下了一夜的雪，天气却并未放晴，风若躺在被子里，抬眸看着外面，亦欢前前后后的忙碌着，将茶水都换上了热的，又添了些炭火，这才给她拿了衣物，“小姐该起来了，三皇子殿下方才派人送了些暖和的披风过来。各宫的妃子们今日都要见你一面的。”
“可以不见吗？”
风若只露出圆溜溜的眼睛，随口问了一句，实在是越睡越乏，不想见人了。
“昨日你是答应了的，堂堂圣女，怎能说反悔就反悔？”亦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就差上前来掀被子了。
“自然可以不去！”
门口，明尤不知何时出现，一身酱红的衣袍，没了原先火红时的张扬，倒是多了些许沉稳，他直接走进内室，眸光扫视了一眼，眉头一皱，“冷了点，再加了炭火。”
“别，太干了，这样挺好！”
风若忙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滑落，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露出精致的锁骨，明尤猝不及防的对上，眸光一瞬幽深，忙别过脸，轻咳了两声，“酒儿让我过来喊你，要不要去玩儿滑雪，昨晚雪下得厚，皇宫有个专门的滑雪场，听说是可以滑雪了。”
眸光微闪，想着肚子里还怀着孩子，风若眉头一皱，“罢了，昨晚睡得晚，有些乏了。”
“你这理由还真是，竟然与秋景玄一模一样。”
明尤打趣着说了一句，眸光紧盯着风若，想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谁知她不过是下床的时候身子顿了一下，脸上就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亦欢沉默的给她送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风若没接话，场面瞬间有点尴尬。
“去看看也好，就算你不想参与，整天闷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
亦欢打破了沉寂，风若低头看了她一眼，见着她眼底的担忧，想了想，还是松口了。
这下明尤就有点不开心了，自己好说歹说，还比不过一个小丫鬟，才要开口，见着风若正坐在铜镜前，亦欢帮她将青丝往后梳。心下一瞬悸动，他悄无声息的上前，手拿过亦欢手中的梳子，对方愣愣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显然在愣神还没有察觉的风若，扯了扯嘴，撤了下去。
“嘶……你这手艺……”
突然一阵拉扯的疼，风若惊呼出声，抬眸看时才骤然发现背后已经换了人，她竟然没有任何察觉，藏下眼底的惊愕，她脸上又恢复了平常。
“已经很长时间没试过了，有些生疏。”
身后，明尤状似解释的声音传来，风若眉梢一挑，打趣道，“竟不知是哪个女子有这样的荣幸，让堂堂的三皇子来梳妆？”
他手停了一下，透过铜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能当你是在吃醋么？”
风若心下一动，装作无辜的笑了笑。
“小时候酒儿总是故意将头发弄乱，然后找我帮忙，还撒谎说父皇会怪罪她。”
“她和你很亲。”
风若回了一句，明尤浅笑出声，淡淡道，“她母妃在她出世的时候也去世了。便从此认定了我才是她唯一的亲人。”
“刚开始很烦她吧？”
风若听得出来，明酒儿是明尤心底的柔软，比起皇室其他的子嗣来看，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外人无法明白的默契。
见明尤唇角溢出来的笑，风若在他脸上看到了少有的柔情。
“可烦她了。因此也差点伤了她。”
接下来的话，她没再问，他也没再说。明尤就是将头发都束起来，算不得一个很大的工程，因此很快就完成了。陪着风若用过早膳后，两人一起去了皇宫一个偏僻的角落。
听闻当初九公主在这里滑雪时差点出事，三皇子知道后就将整个宫殿都拆了，经过整整三个月的改造，形成了现在的滑雪场。
他们到时，那边已经有了不少人，天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能塌下来，风若披着十分厚重的披风，红色，只露出小小的脑袋。
被明尤搀扶着，手被他紧紧的抓着，稳稳妥妥，风若心底划过一抹异样，侧首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眸子，两人均是一怔。
她忙回神，一个不小心，脚下突然打滑，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扶着腹部，脸色一阵苍白。
“小心！”
明尤瞬时欺身上前，揽着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
虚惊一场，风若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惊恐慢慢退下去。
明尤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放在腹部的手，意识到他的目光，风若心下一紧，手突然抓紧了身上的衣服，淡笑着让自己语气尽量平静，“谢谢……”
“皇兄……你们这是还要抱多久？”
明酒儿一脸打趣的走过来，如果风若真的和明尤有可能，她也不会有意见，甚至也会为他高兴。
闻言，风若忙从他怀中退出来，明尤却并不松手，反倒是更紧的抱着她，低着脑袋，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要谢，就来点实际行动的如何？”
“嗯？”
她还没问，就感觉到额头一阵温热，风若面色一凛，下意识的挣扎，明尤却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
“明尤，你……”
接下来的话她再说不下去了，因为远处缓缓而来的秋景玄和明熙。
她浑身僵住，以为不会再有感觉的，却在见到这男人时，心跳止不住的上什，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浑身都动弹不得。
她的反应，明尤最是清楚不过了，回头瞥了一眼，眸光微闪，站在风若身侧，手揽着她的腰身，带着点嗔怪道，“走路也不好好走了，莫不是想骗我抱着你走？”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一瞬回神，“什么？”
明尤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很快又被浅淡的笑掩盖，他低头，唇贴着她耳边，眼睛却看着秋景玄的方向，带着十足的挑衅，“今晚……父皇会公布他们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