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这孩子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白小光,我数到三,一……二……”
“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吗?”同样的声音因为距离越来越远而变得越来越小,“段白皮,我会上舅妈那告状的,说你欺负我,为了个女人欺负我,哼,你等着!”
伴随着某人的一声,“滚……”以及一个巨大的“砰”声,彻底的将意识模糊的我拉回现实。
睁开眼就看到某人满脸愤怒的立在门旁边,见到我醒了,大步跨到我床边,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愤怒的神色少了许多,倒是多了几分焦虑,“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身处在医院里,心中一惊,我慌得坐了起来,问段振男,“你都知道了?”
可能是我的动作太过猛烈,牵动到了腰部,突然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腰部传来,痛得我龇牙咧嘴。
段振男阴沉着脸,拿了个枕头放在我的后腰,“你现在浑身是伤,最好不要乱动。”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不是都知道了,那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我忍着痛,“你回答我,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因为我的话,段振男的脸色越来越阴冷,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像是要把我的脸看出个洞来,答非所问,说,“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读到一个信息,就是他什么都知道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感觉整个人都恍惚了,恐慌、无助、羞耻感像刀子般朝我射来。
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下,我无助的像个小孩子,唯一能减压的方式就只有哭。
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落下,下意识的我摸向自己肚子,泣不成声,“它,还在吗?”
段振男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可能是刚刚吼过的原因,他说话的嗓音有些沉闷沙哑,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打算一个人承担吗?”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也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我只是怕,我怕我一不小心所做的选择会给我今后的生活带来我无法估计的后果。
就像十年前,我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以至于我现在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见。
我更不相信像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孩,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被像段振男这样的男人所垂怜。
见我不说话,段振男上前一步坐到我床边,近距离的注视着我,问,“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他它的……如果他还在的话。”
虽然我不打算留下它,可是真当我听到它已经不复存在时,我的心还是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似的痛。
面对他的质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他有知情权,可实际上我不但没有告诉他甚至还想偷偷的处理掉,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这个小生命来讲,都是不公平的。
我不敢回答他的问题,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流眼泪,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那尚未成型却已经不复存在的小生命。
我以为段振男会吼我骂我,结果他伸手一捞,直接将我扣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我会负责任,为什么不相信我?”
他越是这样说,心里的那股委屈劲来的就越猛。
我虽然没有母爱的灌注,但是我依旧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经不起半点风浪,一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一味的哭。
以前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依附于田靖,可是这次我不敢,因为我怕他对我失望,更怕他因此再也不管我了。
我已经恐慌无助了好几天,此刻突然有个人可以依靠,这种久违了的被呵护的感觉真的很令人陶醉。
我依偎在段振男的怀里,肆无忌惮的哭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天所承受的压力全都化为液体释放出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突然有人来敲门,“老三,是我,能进来吗?”
段振男拍拍我的背,扶着我轻轻靠下来,“我去去就来。”他拿了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递到我手上,“先补充点能量,晚点我让厨子给你炖点鸡汤送过来。”
他说完直接打开门,引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阳台,进去时还不忘关上阳台的落地窗。
他们以为门关上了我就听不到了,却没发现有一扇窗是开着的。
两人进去后分别点了一支烟,开始抽起来。
陌生男人吐了一个烟圈,说,“我们人到的时候,发现田靖也在,而且已经被打的惨不忍睹。”
“他去那干嘛?”
“不知道”,男人扭头瞟了我一眼,“八成是为了里面那位吧。”
“他一个人去的?”
“嗯,一个人。”
“蠢,愚蠢至极。”
“是挺蠢得,呵呵……以为自己是李小龙呢,还以一敌十……还好我们的人到的及时,不然就算不死也残废了。”
“现在他人呢?”
“放心吧,已经送急诊了!”
“嗯,事情办得怎么样?”
“放心吧,老六办事一直都很稳妥,不会有问题的,就是田靖那小子被打的惨了些。”
他们的谈话内容让人心惊胆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黑社会,但是听到他们说田靖被打的很惨,还差点残废,我再也坐不住了,我移动着想过去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我的动作比较大,声音比较响,被段振男发现后,他直接推门过来,将我摁在床上,“你现在浑身是伤,不能乱动。”
我哪里还顾得上我自己,我现在就只想知道田靖他到底怎么样了,“段振男,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田靖,我要去看看他到底怎样了。”
“老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要是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段振男朝他点点头,男人便离开了。
男人前脚刚走,段振男直接欺身压了上来,双手双脚将我控制的死死的,此时的我就像夹心饼干里的夹心,被迫夹在他与床之间,以至于我想动都动不了。
“你听好了,想见田靖可以,等身体养好了在说。”因为距离太近,他说话呼出的气体喷洒在我的脸上,一股属于他特有的气息一时间萦绕在我的鼻间,渐渐的我竟然安静了下来。
我问他,“那些打我的人是谁?”
段振男见我不再挣扎,卸下防备瘫在我身上,笑着说,“我以为你会问我有关杜思远的问题……不错,有长进。”
他说的没错,从我醒来到现在,就没想起来还有他这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是我初恋的男人竟然渐渐的从我的生活里退了出来,竟然连我自己都没发觉。
见我不说话,段振男从我身上滑到侧边,像个八爪鱼似的,手脚缠着我,“为了防止你乱窜,我只好委屈自己暂时当个八爪鱼。”他说着将脸埋进我的劲窝里,“田靖他没事,现在在急诊做处理,休养两天就好了……倒是你,你才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不允许你乱动,你要是敢一直动,我就敢一直这样缠着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累极而困、困极而眠似的,“你能不能老实一会……我好累,让我睡一会,一会会就好,一会会……”
段振男说着说着竟然直接睡着了,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想他是真的累了,所以才这么快的就进入深睡眠状态。
看着他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的抱着我,我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任由他这样抱着睡。
突然发现他揽在我肩膀上的手臂还缠绕着纱布,被血印染的白色纱布,看上去很刺眼,顺着他的手臂,发现他肩膀上的白衬衣也破了,露出他白的不像话的皮肤,皮肤上还有一大块明显的青紫,看上去像是被钝物所伤。
除了胳膊和肩膀,还有他的背部,白色的衬衣上被一大块血迹污染,以及他的黑色西裤上,不是破了就是脚印。
看着如此狼狈的段振男,心头猛然一紧,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那时候杜思远特别忙,白天忙夜里也忙,甚至连周末都没有,为了见他,我只好去他们公司找他。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拎着打包好的红烧猪蹄去他们公司找他,为了节省时间我特意抄小路,结果被几个流氓混混盯上,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我拖进地下停车场。
在阴暗的停车场内,面对几个心怀不轨的猥琐男,我被吓得几乎崩溃。
是他,是他段振男及时出现,并出手相救,我才幸免于难。
我清楚的记得那次他在直射的汽车灯光下,突然出现的伟岸模样,以及他对付流氓的矫健身姿。
那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好高好帅好霸气,就跟所有女孩子们幻想中的白马王子一样,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出自己的公主。
我也不例外,后来每每想到那个画面,我总是不自觉地会偷偷的把他想象成夜礼服假面先生,而我就是月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