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韦御风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我被他勾进怀里,两个人对视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被鬼缠上了那种恐惧感和无力感。为什么我认识的人他全都能扯上关系?又为什么我总是摆脱不了他?我缺钱,他冒出来。我和伊城谈恋爱,他冒出来。现在,我住在向云天这里,他又冒出来了。
“说实话,我是真的想你了。”他的双落到我的腰上,很温柔的抱着我。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又问。
“我慕名而来。”他笑道。
“慕名?”我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横波楼的殷采采,名满北城地区,你不会不知道吗?”他的双手在我后背游走起来,眼中开始有欲火闪动,他亲吻我的耳垂,“听说你亮相那天穿一袭绿色的旗袍,那纤纤玉指让人想含在嘴里不放。我真不敢相信,臣服我身下的小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现在连我要见你,都得动用我李叔的人脉。采采,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韦御风一番话让我听得双脚发软,名满北城,亮相,连他要见我都要动用李先生的关系。所有的这些字眼联系起来,我可不就是当年的名妓,达官贵人们为见我折断腰。
而我殷采采本人,毫不知情。
最高级的杀人方法,大概就是这样不见血吧。向云天不是叶芝,他瓦解人心。他一点一点渗透,不用暴力。
向云天说,他不会逼迫我。所以,是我自愿换的旗袍,是我自愿去弹的琴,也是我自愿上台跳的舞。
向云天说,在他这里,没人敢欺负我。确实,如果不是这个神秘的李先生,我没有应酬过任何人。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向云天的脸会那么臭,因为李先生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他不甘心他打造的完美作品被毁,但又无可奈何。
“你给我滚。”我颤着双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韦御风纹丝不动,他抓住我的手:“坐下吧,我们聊聊天。别动不动就喊我滚,你这样虚张声势一点儿用都没有,不是吗?”
我被他拉着坐到了沙发上,他伸手拿过了遥控器按了一下,暂停的画面继续播放着,那个我很喜欢的歌手寂寞而孤独的唱着歌。
韦御风靠到沙发看我:“殷采采,我猜你现在内心很愤怒,觉得被向云天欺骗了。觉得自己很倒霉,走到哪里都逃不出魔掌。是吗?”
我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了?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我们好歹也认识快一年了吧,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一起做过爱,我还救过你。我以为,我们之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患难与共的交情。你说呢?”他淡淡的语气。
我这会儿已经平静了许多,侧过头看他,我道:“韦御风,你觉得我该说点什么呢?骂你行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你住院,我去看你,你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提醒我不要靠近我,你说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我现在离你这么远了,远到你得动用关系才能见到我。我很不明白,你这是为什么呢?我不招惹你,你又来招惹我做什么?请问,你是不是有病?或者你单纯就是犯贱?”
韦御风呆了呆,然后嘴角上扬:“你一说话我就发现,你一点儿也没变。你觉得我为什么来呢?”
“当然是来做你的入幕之宾啊。”他根本不等我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以向云天的尿性,在你三次出场后,他肯定会选一个他能控制得了的人做你唯一的入幕之宾。殷采采,你愿意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我冷笑,“横竖也是卖,我为什么要卖给你?”
“别人我倒无所谓了,但我想,这个人选逃不开伊城。是他的话,我就得争一争了。”韦御风起身从琉璃台上拿了两只干净的高脚杯过来,“所以,我来了。”
“伊城?”我听到这个名字时,很是错愕,“你怎么那么肯定会是伊城?”
“这个你就别管啦,总之,从今以后,你卖艺不卖身,唯一的入幕之宾只能是我。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随意。”他打开了一瓶红瓶,倒了一杯递给我。
我端着酒杯,抿了一点儿润了润嘴唇。
“我想知道,伊家和向云天的联系,你为什么要揪着伊家不放?”我晃着酒杯,冷静地看着他。既然是逃不开他,那至少我要弄清楚我在这盘棋里扮演什么角色?
“伊家和向云天是没有联系的,但叶芝是伊城的父亲伊家伦的情人,他们之间保持关系有十几年了。叶芝在公关方面非常有手段,伊氏企业几次危机公关,叶芝都出了大力。现在,你应该明白你昏睡醒来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叶芝的别墅里了吧?”他道。
我又抿了一口酒,“还有呢?”
“你大概不知道向云天的厉害。整个北城区,黑白两道,就是我韦叔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这就是我上次去向家看你,也只能见你一面的原因。他根本不鸟我,更不怕得罪我。”韦御风把他的酒杯放到我唇边,逼着我喝了一口。
“其实一个小小的你根本是惊不动向云天的,但我将你带出了叶芝的别墅。带着你去找了你父亲,你父亲又是柳又昕的情人。因为这一层关系,你又惊动了刘麦,刘麦发了火。电话打到了向云天那里,紧接着叶芝就被开除了。事情到这里其实也就差不多了,但向云天是个不吃亏的人,暗地里去查了我的底细。然后叶芝的身份曝光,我进入了他的视线。向云天找我韦叔喝了一次茶,明里暗里警告了他。比较不幸的是,我韦叔是李叔门下的人。刘高再牛逼,也是要仰视李叔,所以,向云天又吃了一次亏。这么七绕八拐的,向云天怎么可能放过你这个将他横波楼搅得人仰马翻的人。”他俯身过来,“我说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我听懂了,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里,逃不过的最终都是权与利的纷争。
“你从这里出去后,准备怎么面对向云天?”韦御风问。
我一愣,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
“准备跟他大闹一场,然后拎着行李离开他的四合院么?”他笑笑。
我想了一下,我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当然应该大闹一场啊,然后借此提点要求啊。你现在可是我李叔的人,就算是一坨屎,向云天也得吃下去。”韦御风道。
“你还真是精于算计。”我嘲讽道。
“过奖了。”他大言不惭。
我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我今天不方便,不想和你做那事,可以吗?”
“可以。”他点头,扫我一眼,“虽然别的女人没你好,但你真不愿意的话,我不强迫你。”
我看着他那张脸,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个爱无能的人,内心一定很苦吧?”
韦御风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你在骂我。”
“不敢。”我一仰脖,又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真是浪费。”他把红酒瓶拿开,“这么好的酒你当成白开水喝,真是暴殄天物。”
我感觉酒劲有些上来了,撑着头,我眯着眼睛看他:“其实你挺帅的,又这么渣,我猜很多女人喜欢你。”
“猜对了。”他说着还很配合地解开了喉咙口的两粒扣子,扯开衬衫露出了一点胸膛,他道:“这样诱惑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从来只能女人勾引男人,今儿,你倒是替男同胞们争了一口气。”我又靠近他一点,“你的喉结很性感,不过……”我顿了一下。
他挑眉,示意我往下说。
“我要是一口咬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咬断你的大动脉。”我自顾自的笑,“上大学时,去过我一个学医的同学学校,跟着见识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再好看的皮相,泡到那里面,都只能是标本。韦御风,我现在想,你有一天会不会变成标本?如果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就死了,被人做成标本,我就觉得很可怜。”
韦御风脸上的表情凝在那里,半晌才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败兴的女人,床上功夫不行,语言上一定要争高低。不会察言观色,不会讨好人。殷采采,在嘲讽别人之前,你应该先好好的检讨一下你自己。”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心情无比的放松:“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人都死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就像我弟,他多怕死的一个人,现在埋在地下,这个世界和他无关了。韦御风,你现在能告诉我,乔雨眠是谁了吗?”
韦御风不理我,他转头看着电视屏幕,然后他拿过了话筒,将原因关掉后,他唱起了歌:酒一再沉溺,何时麻醉我抑郁。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我静静的听着他唱歌,他唱得很投入,我突然想,他也许不是爱无能,他只是再也不会爱了。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唱了三首歌后,韦御风丢下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