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找我?横波楼的人吗?
陆只悦大约是看到我脸色变了,立刻就准备打方向盘。
“小悦,不用。”我制止了她,如果是横波楼的人,那么我跑到天边也是没有用的。这几天里,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脚上的芯片取掉,但因为身上没钱,也不好意思跟初相识的陆只悦张口。拖了几天,我眼见着风平浪静,只当刘麦到底是帮了我一把。
现在看来,该是我的,我怎么也躲不过去。
我下了车,两个男人走到了我面前。
“殷小姐,打扰了。”穿着深灰色西装的青年男人很有礼貌。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我问。
“老板想见你。”另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道。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我冷静道。
“横波楼,向云天。”深灰西装男人简洁道。
我完全不知道向云天是谁,但看男人的表情,那应该是一个广为人知的人。
陆只悦走到了我身边,她的拳头已经握起了来了。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怕她跟眼前两个男人动起手。她身手再好,双拳难敌四手,我吃过亏,不能再冒险。
“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我和我朋友说几句话。”我问。
深色西装男人点了点头。
“小悦,我们进去。”我拉着陆只悦往院子里走。
陆只悦一直抿着嘴不说话,她跟着我进了我住的房间。
我收了两套衣服,都是陆只悦给我的,我比她高,衣服穿在我身上都成了七分、八分。只是分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我就想着带上。
“采采,那两个人是谁?他们是不是要欺负你?你不要怕,我给我姑姑打电话,我姑姑和韦叔一定有办法帮你。”她急切地说。
我把两套衣服放进了纸袋:“小悦,这两套衣服你送我好不好?”
“采采。”她有点急了。
“我会回来看你的。”我按住她的双肩,“你好好照顾圆圆、扁扁,还有小花朵、小玻璃还有小点点,好不好?对噢,还有地里的果树,你可好好管理,明年夏天我要来吃葡萄的。”
她略歪头看我,半晌后她叹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你给我打电话。”她走到书桌前,拿了笔,俯身写了一串数字到白纸上。
我紧紧地拽着那张纸:“小悦,你多给阿离打电话,他一定很愿意接到你的电话。”
“我送你出去。”这次,她拉过了我的手。
两个男人仍然等在院门口,见我出来,两个人转身往路口走去,那里有一辆黑色的小车停着。
“小悦,我走了。”我张开双臂拥抱住她。
她在我后背拍了拍,低声说:“你们总是走,留下我在这里等。”
我在眼泪落下来之前松开了她,拎着纸袋,我快步往车子走去,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这一走,也许山高水长,也许明天就又能再见。
谁知道呢命运在接下来安排了一些呢?
我上了车子后座,随即车子便启动了。陆只悦的院子离我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我抓着手里的纸袋,侧头看着车窗外。
车子并没有离开G市,只是从城的这一头开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然后七绕八拐后,车子又开入了闹市里的居民区,最后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殷小姐,请下车。”坐在副驾位的男人先下了车,然后帮我开了车门。
我下了车后,车子就又开走了。
深色西装男人带着我走到了四合院门口,叩了两个铜环,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向先生在等您了。”给我们开门的老头倾身道。
“好。”男人应了一声,然后大踏步的往回廊深处走去,我必须要加快步伐才能跟得上他。绕了两道回廊后,男人下了台阶,然后顺着小径往院子当中的凉亭走去。
“向先生,殷小姐来了。”走到凉亭的台阶前,西装男人停住了脚步。说完后,他就退了一步,然后转身走了。
我看着站在凉亭栏杆前的男人,他背对着我低头在看着手机。听到西装男人说话也没有抬头,又看了一会儿手机,他才转过身来。
“殷采采。”他微笑着喊我的名字。
我呆了一下,他的脸,我莫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很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就是向云天,看起来四十岁上下,非常显年轻,但和我爸的奶油不同,他给人一种义薄云天的大气感,和他的名字很衬。
我挺直了腰站着。
他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才站定,隔着两步左右的距离,他近距离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只是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纸袋,籍此获得一点力量。
好一会儿,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是向云天。”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吃过饭了吗?”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在山上吃的KFC,这会儿我一点儿也不饿。
“有点紧张?”他又问我。
“是。”我老实承认。
“不要怕,在我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他笑起来,“上来吃点水果。”
我跟在他身后上了台阶,他帮我拉开椅子,看着我坐下后他才坐了下来。果盘里放着新鲜切好的水果,每一样都是我平常爱吃的,我有点怀疑这果盘是不是按我的喜好准备的。
“我切的,我猜你应该喜欢这些水果。”向云天笑道,“你尝尝。”
我心里惊了一下,还真是特意我为准备的,这个向云天干嘛要对素不相识的我费苦心?
“向先生,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儿?”我大着胆子问他。
他拿了一块水蜜桃放进了嘴里,吃完后他看着我,道:“就想看看让我横波楼鸡飞狗跳的小姑娘长什么样?”
我讪笑着不敢说话。
“最喜欢吃什么?樱桃还是山竹?”他指着果盘问。
我伸手拿了一瓣山竹放进了嘴里,虽然比不上柳又昕家的特供,但也是极品了。
“向先生,吃完水果后我可以走吗?”我看他和气,便不知死活的问道。
“当然不可以了。”他看着我笑,“你为什么总是想走呢?”
我觉得他问得简直是废话,哪个正经姑娘愿意自甘堕落为妓女呢?我家确实落魄了,可我还是想活得有点尊严,不要被男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向云天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敛了笑,正色道:“叶芝吓着你了,横波楼在你看来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场所。”
我抿着嘴,表示默认。
向云天吃着水果,把果盘里的桃子吃完后,他放下了牙签。
“殷采采,我很遗憾横波楼给了你这么坏的印象。叶芝已经被我开除了,你不要担心,以后没人敢再强迫你。”他正色道。
我狐疑地看着他:“那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觉得你能做点什么?”他反问我。
“我只会跳舞和弹钢琴,除此之外,我都不会。”我道。
“还有吗?”他问。
我想了想,摇头:“会吃会喝算吗?”
他大笑起来:“算,算。”
我被他笑得心里怪怪,心想,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谁知道他一转身又把我扔哪个坑里了呢。
他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所以,你就留在我这里吧。弹琴,跳舞,我给你请个老师,你可以学得更好一点儿。”
我惊住了,讷讷道:“向先生,这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他靠到椅子上看我:“我觉得很合适。”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槽点太多。他说横波楼不做皮肉生意,还让我不要再担心有人强迫我,现在又要请老师教我跳舞弹琴。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亲爹还惟恐避之我不及呢。
“向先生,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懂。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我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吧。如果我愿意,那么,我心甘情愿。”我道。
“代价?”他有些惊讶的样子,默了片刻后说:“你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
我越发的怀疑:“那还请向先生送我回去?”
他沉吟着不说话。
我也不敢过于蹬鼻子上脸,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他的手机响起来,他从桌子上拿看,当着我的面接起了电话。只聊了几句,他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起了身。
“我没想要你付出代价,你就当我这里缺个祖宗吧,我供着你。”他说完就往往台阶下走去,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掩在绿色当中。
他这里缺个祖宗?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听到最神奇的一个回答了。
我独坐了十分钟的样子,有个穿着套装的年轻女人来了。
“殷小姐,向先生让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她的态度很恭敬。
我拎着纸袋起了身,其实我问那些也是徒劳,代价不代价的,还不是看向云天的心情,我的命运被他掌控着呢。
套装女人带着我走到了四合院的北边,帮我开了门,她站在门口没动。
“殷小姐,有任何需要你可以按房间里的呼叫铃。”
“好。”我进了房间,她帮我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