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间多么可怕
温温啊2018-04-10 17:213,242

  我起了大早,在监狱那边没来得及洗漱,陆只悦把我带到了我曾经住过的房间。王妈给我送来的新的洗漱用品,我站在房间的入口处有些不知所措。

  “采采,你这屋,我每天都让王妈打扫着,这以后,你还住着。”她见我站着不动,伸手推推我,“你快去洗洗吧,我去餐厅看看粥盛起来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陆只悦转身出去了,我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厕所。漱了口,洗了脸,我站在洗脸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我有三年没再这样照过镜子了吧?偶尔从有玻璃的地方经过也是行色匆匆,哪里能停下来看看自己。

  早上韦御风见了我,说我剪了短发也好看,这会儿看清楚了自己。镜子里的我剪着最普通的齐耳短发,下巴尖得像去整过似的。除了眉毛没修剪长得散乱,其他地方倒没长歪。在监狱里洗了三年的清水,护肤品还是我后来和大姐头关系好,她给我每年弄两瓶大宝。就这么糊弄着,我这皮肤居然并不粗糙,想来,也得老天厚待了。

  我出了厕所,房间里的梳妆台上,摆放着我曾经用过的护肤品和彩妆。我顿了一下脚步,然后缓缓走了过去,拿起刮眉刀,我对着镜子想把眉毛刮一刮,但手生得很,抖了几下我便放下了。

  我从房间出来时,韦御风靠在回廊的柱子下看着院子里出神。我的脚步声惊动他,他收回视线看我。

  “我以为你要化个妆。”他说。

  “手生了。”我抿了抿唇。

  他也跟着抿了抿唇,似乎想和我再说点什么,但他没说出来。直起身后,他走到我身旁,和我并着肩往餐厅走去。

  早餐后,韦御风先离开了,说有点事情要处理。

  “哎呀,风哥,你可快走吧,我和采采有无数的话要聊,你在这里,太碍我们的事儿啦。”陆只悦挥着手赶他。

  “我中午过来吃饭。”韦御风看着我。

  “好。”我应了一声。

  他起了身往餐厅外走去。

  “采采,采采。”陆只悦踮着脚尖,看着韦御风走远后了,她拉起我,“去我房间聊吧。”

  “嗯。”我很喜欢她的生机勃勃,皈依佛门也好,投身世俗也罢,她总是全心全意。

  我去了陆只悦的房间,她给我倒了杯白开水后坐了下来。

  “怎么了?”我见她托着腮盯着我看,却半天不说话,只好打破了沉默。

  “这个时候,觉得苏轼西江月里的两句诗很应景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她带着十二分的感慨,“我走的时候,以为十年八年不会再见。可不过三年多又见着你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会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她这么感慨着,我不能不想到柳又平。三年前,是他把我送进去。三年后,是韦御风千方百计找到我,然后把我从里面救了出来。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想柳又平为什么会那么狠心?他关我三个月,我能理解。但他关了我三年,并且如果不是韦御风出手,我说不定还会在监狱里再呆三年,为了那个并不适合存在的孩子,他恨我入骨?

  “我听说向先生病重。”我生生错开了话题。

  陆只悦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才苦笑了一下:“是,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是我的父亲。”

  “你们是怎么相认的?”我问她。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没少造孽,再加上横波楼干的是苟且的生意,我的生母当时也是横波楼的头牌,两个人一来二去好上了,我生母就怀上了他的孩子。两个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父亲一直守口如瓶。而当年,我生母悄无声息就离开了G市,后来独自生下了我。我生母生下我后,没有抚养我的能力,辗转的,我就流落到了庵堂里,被我的养母辛眉收养了。兜兜转转的,我误打误撞进了向宅,在我父亲身边生活了一段时间,因为这段时间,我父亲一直对我念念不忘,我皈依佛门后,他三番几次的来找我。到我离开G市一年多后,他拿着份亲子鉴定书来找了我,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真跟演戏似的,后面又说自己生病,要我回他身边,让他得以颐养天年,算盘打得很是精。”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生母如今是死是活,听我父亲的意思,他是完全不知情。

  “对了,你还记得三年半前,我和我父亲半夜外出,后来我就没再回来的事情吗?”她问我。

  我点头,那件事情,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

  “在我离开之前,是我父亲被阿离打了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医院。事情就出在这里,我父亲怀恨在心,暗中使了绊子,黄掉了顾家的一笔生意。顾家也非等闲人家,我父亲还没出院就查明了真相。等我父亲出院,顾家就强行把我和我父亲请到了酒店。那天,我和阿离见了面,他一直逼问我和向先生到底什么关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向先生是我的父亲,我很明确的告诉他我对向先生没有男女之情,但阿离怎么也不肯信。至此,我对他心灰意冷,所以,我想办法见了顾向擎。顾家上下,一直担心我和阿离分不彻底。我向他们起誓,我出家为尼,但条件是放过向先生。他们答应了我,我也做到了落发出家。”她侧头看我,脸上早无笑意,半晌之后,才又说了一句:“这太阳底下,并没有新鲜事儿。”

  “是。”我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是男欢女爱,最后不过输不起面子而已。为了那点面子,斯文扫地,真是毫无新意了。

  我们静默的片刻,陆只悦的手机响起来,她接了电话,只应了个好字就挂了电话。

  “正巧,你陪我去看看我父亲吧。”她起了身,“他当年得罪顾家,后来又得罪柳家,你进去里面,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好好的,他怎么会生病了呢?”我印象中,向云天除了那次被打进医院,身体是很好的。

  “肝癌,按理说,他不抽烟,酒也喝得少,不该得这种不得治的病。但轮上了,没办法,只能向命低头。也亏得他手里有点钱,化疗放疗的折腾着,现在静养着,能多活一年算捡着一年了。”陆只悦道。

  我叹了一口气,人当真是无法跟命争,略略年长几岁后,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人感到悲凉的事实。

  向云天没有住在四合院,陆只悦开车,我们往G市近郊的某别墅区出发。

  “向太太……她也在吗?”我试探着问。

  “向太太?”陆只悦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个向太太的事情,我统共见过两次,都是远远的。我来了,她就走了。我父亲病重时,她也没来过。夫妻做成这样,我倒是没见过。”

  “横波楼现在怎么样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暂时还不会倒闭,我父亲全权交给他的手下打理,他想我接手。那是不可能的,我回来,是尽孝。我既已皈依佛门,这俗世事务就不会再沾半分。”她淡淡的语气。

  她说了这样的话,我就不好再追问其他事情了。

  路况不错,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我们到了向云天的别墅。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我们走到大门口时,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赶紧就开了门。

  “小姐,你可来了,快进来吧。”说话时,那妇人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我。

  “先生在哪里?”陆只悦问。

  “在院子里。”妇人颠着小碎步走在前头。

  “我自己去,你去忙吧。”陆只悦道。

  “诶,诶。”妇人连迭声的应道。

  “这人啊,真不能病,一病,心态就容易崩塌。我父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采采,你要有心理准备。”陆只悦侧头看我。

  “嗯。”我这三年呆在监狱,虽与世隔绝,但里面也是一个世界,还是一个恶的世界。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什么样的无下限没见过。

  拐过弯,可以看着有个男人蹲在花盆旁,像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爸。”陆只悦喊了一声。

  蹲在地上的男人撑着地板就站起来了:“小悦,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不会不理爸爸……”向云天顿住了,他看到了我。

  “向先生。”我走了几步到他面前。

  “殷采采。”他退了一步,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你真是殷采采?”

  “我是。”我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人是向云天。他瘦得几乎脱相了,眉宇间的凌厉和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对,是不安。他在害怕,在恐惧。

  “赵阿姨说你不肯吃药。”陆只悦挽住他的手臂,“来吧,我们先去吃药,吃完药后,你和我们一起回四合院。采采回来了,今天我们吃大餐。我给梁医生打个电话,让他也来,这样,他就可以监督你的吃食。”

  “真的吗?”向云天眼中闪着希冀。

  “真的。”陆只悦拍拍他的手背,和他一起往里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时间多么可怕。

继续阅读:2.他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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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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