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快些,可别耽误了吉时……”域境的皇宫今日是忙地不可开交,宫娥小厮们来回奔波着,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白玲珑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坐在轿子上,只待吉时一到,轿夫便将她抬入宫去。
第一次当新娘子,白玲珑的脸上却是连半点高兴都没有,她是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可说到底,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孟昭鹫信守承诺将八千军马借给了萧展珩,那她也很应该信守承诺,嫁给他。
“哎呀,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你们现在见面可是于理不合呀。”白玲珑走神间,却听到轿子外面有人高声喊道。“我就来看一眼,看一眼我的心里才踏实。”孟昭鹫的声音从轿外传来,白玲珑伸手将帘子撩到了一边,孟昭鹫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喜服,见到了她,说是来看一眼的他,便凑了过来。
“饿吗,我差人去给你准备些吃的来。”孟昭鹫的心情倒真是标准新郎官的心情,可白玲珑一刻未过他的门,他的心就一刻不得松懈。“我不饿,你怎么出来了,喜娘说没拜堂我们不能见面。”这婚礼的繁文缛节白玲珑是听了却又没听明白,唯独是记得喜娘千叮万嘱说未拜堂前两人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我父皇跟母后大婚那天就时刻黏在一起,他们现在可恩爱了。”孟昭鹫却不以为然,他边说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轿子,不等白玲珑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坐上来了。
“嘘。”白玲珑正要把孟昭鹫赶下去,却见孟昭鹫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玲珑,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其实有些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孟昭鹫看着白玲珑,其实从筹备大婚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白玲珑看着他,没有做声,她虽然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可孟昭鹫对她的好,她都看在了眼里,只是她的心里只有萧展珩一人,所以他的一番真情她注定只能辜负。
“我是真心喜欢你,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萧展珩,可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萧展珩这厢回去,若是大事得成,他日继承皇位,三宫六院,后宫妃嫔绝不会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孟昭鹫,这辈子便只有你一人。”孟昭鹫说道动情,便握住了白玲珑的双手,白玲珑呆呆地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对他这一番深情给予什么反应。
“孟昭鹫,我不值得你这样待我。”白玲珑幽幽叹了一口气,她隐约记得,五师姐看得那些戏本子,要婉拒一个痴情汉子,来去不过就是那些说辞,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话,反正我们今日便要成婚,以后,我都会好好待你的。”孟昭鹫爽朗地笑了笑,他俯身想要亲白玲珑一口,不料却被白玲珑灵敏地躲了过去,孟昭鹫怔了怔,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是他太过心急了,孟昭鹫敛了敛笑容,伸手替白玲珑理了理因为她方才的动作而乱了的凤冠,“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看你。”说罢,孟昭鹫便翻身下了轿子。
白玲珑看着晃了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的帘子,心里是满满地愧疚。
皇室婚礼,自是有各式各样繁琐的仪式要进行,吉时一到,白玲珑便被喜娘背着下了轿子,她的耳边尽是喜庆的乐声,依照他们域境的风俗,白玲珑需得被喜娘背着,在孟昭鹫的行宫外头绕着走一圈后,方可进门,期间,白玲珑双脚不能落地,否则便算不吉利。
白玲珑不知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风俗,幸亏她不算胖,不然可真是怕把喜娘给累坏了。白玲珑伏在喜娘的肩上,这喜娘的体格倒是壮实硬朗,背着她行了很久,似乎连大气都不用喘一口。
可随着喜娘的步子越来越快,白玲珑不免开始觉得有些不妥,方才还很吵耳的乐声似乎越来越小声了,喜娘体格再好,也是一个女人,怎能背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却连一点儿疲累都不曾有?白玲珑偷偷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免有些傻眼,这里哪里还是孟昭鹫的行宫,她们都快出宫门了!
“你是谁?你想带我去哪?”不知这喜娘意欲何为,白玲珑用手箍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就勒死她。“你不想离开这里么?难道你当真要嫁给孟昭鹫,当他的太子妃?”那喜娘的嗓子粗狂得有如一个男人,白玲珑怔了怔,不对,他分明就是一个男人!
“你放我下来!”白玲珑一手箍着男人的脖子,一手拼命地捶打着他。那男人吃了疼却还是不肯放手,双手紧紧地勒在白玲珑的双腿上,不让她离开。“你放我下来,我咬死你!”白玲珑气极。可她的力气始终不如他的大,挣扎不开他的禁锢,只能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肩上,这一口可是下了死劲,正好咬住了男人肩上的筋骨,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双手一松,白玲珑就已经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白玲珑扯掉了遮盖自己视线的红盖头,她满腹狐疑地盯着她面前的人,看似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男扮女装的滑稽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是我。”那男人翻了翻白眼,将黏在自己脸上的大痣给捻了下来,又用衣袖将脸上浓厚的妆给抹淡了一些。
“林琅?你怎么在这?”白玲珑这才辨认出了那喜娘竟然是林琅乔装的,他不在丰秦帮着萧展珩,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丰秦的局面已经稳定了下来,吕惠妃等人可都已经伏法了?
“当然是来救你,殿下他们就在宫外等着我们呢,快走吧,一会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时间紧迫,林琅也顾不上和白玲珑解释太多,今个域境的皇宫可谓是戒备森严,孟昭鹫提防他们来劫新娘可真是防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萧展珩等人混不进来,只能靠他一人‘力挽狂澜’了。
“我不走。”林琅急得快要发疯,白玲珑却动也不动,师父说了,出尔反尔乃小人也。“为什么?”林琅怔了怔,难道短短数日,白玲珑就移情别恋了么。
“你想把本太子的太子妃带到哪里去?”不等林琅问个明白,孟昭鹫便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白玲珑回过头去看孟昭鹫,孟昭鹫朝她伸了伸手,道:“我们回去罢。”
“你不能走,我既然进来了,我就一定要把你带出去。”林琅拉住了白玲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林琅,你走罢,我不会跟你走的。”白玲珑叹一口气,劝道。
“你若是不想离开,你便到殿下面前亲自同他说。”林琅却是固执,决意不肯离开。“好,那我就亲自到他面前说。”白玲珑甩开了林琅的手,她走到了孟昭鹫的面前,道:“孟昭鹫,我去去就回来。”
“我随你一起去。”孟昭鹫的心却是不踏实,虽然白玲珑不走他心里窃喜,可萧展珩可不同他讲什么道义,他要是不跟着去,出了个什么万一,他怕是后悔一辈子。
孟昭鹫丢给了林琅一块令牌,让他出宫去把萧展珩带进来。林琅稍稍迟疑了下,这才拿着令牌出宫去见萧展珩。萧展珩大概也料到了林琅会失败而回,没有多问,带着霍启一便入宫去了。
自打下山后,白玲珑还不曾离开萧展珩这么长一段时间,这数日不见,她念他念得快要发疯,可却要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能流露出对萧展珩有半点的不舍。林琅离开已经有了些时间,白玲珑跟孟昭鹫坐在偏殿里等着萧展珩过来,她的目光不时落在殿外,她想见他又怕见他。
“萧展珩,你们丰秦也太不讲道义了吧,我借八千军马助你一臂之力,你却在我大婚之日来抢我娘子?”孟昭鹫见了萧展珩,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我们这番来,其实是想跟你讲道理。”萧展珩看了那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的白玲珑后,便淡定地在孟昭鹫的一旁坐了下来。真的要较真起来,孟昭鹫也不见得多道义,他不也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么。
“什么道理?”孟昭鹫眉头一皱,看着萧展珩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和善了一些。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与白玲珑的婚事,可有经得她父母的同意?”要萧展珩说,孟昭鹫也确实太小气了一些,他们都坐下来这么久了,连杯清茶都不乐意给他们奉上。
“她、她是个孤儿,哪来的父母!”孟昭鹫是被气急了,一时也忘记了说话要婉转一些,待她反应过来,那两个字他已经说出了口。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白玲珑,见白玲珑也是一脸的疑惑,似乎也没注意到他的用词,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玲珑,师父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你看了便明白了。”萧展珩并不理会孟昭鹫,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函,那是白正贤写给白玲珑的信,信中交代了她的身世。白玲珑接过信封,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下,拆开了信件,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