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婉柔在一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诫,自家小主干的事情她们自己也觉得愚不可及,但奈何自己不过是个奴婢,若是在小主伤口上撒盐怕是不好。
齐才人哭着哭着便停了,她看向明粹殿的方向目光满是不甘,喃喃自语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这样卑微?我齐泠好歹也是三十六良家子中被皇上另眼相待的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让你们也尝尝卑贱如泥的滋味……”
婉柔婉如低头不语,她们自然是把齐才人的话听在心里的,殊不知,婉柔的目光一闪,若有所思。
夜半时分,婉柔悄悄的在夜幕中小声说:“她已经疯了,只想着如何上位,而且对主子有很深的敌意,姐姐可得小心些。”
她对面赫然是岚绮,岚绮妥帖的笑笑,说道:“放心吧,避人耳目,你快回去。”
两人这才散开,皎洁的月亮如弯勾,李明瑶在窗前静静的凝望,对于刚刚岚绮的话也只是点头称是,对着身后躺着的男人说:“皇上可听到了?齐才人要让嫔妾也尝尝卑贱如泥的滋味儿呢。”
公仪泽双目幽深的看着窗户边的李明瑶,并未答话。齐泠愚昧是不假,可让李明瑶卑贱如泥……他垂目看向床沿不动声色的出神,再不答话。
等李明瑶回头去看公仪泽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睡去,只好独自走去偏殿休息。
待她关上了门,公仪泽才幽幽睁开眼,便让他自私一次罢。
此后七天公仪泽与李明瑶相处倒还算和谐,虽说公仪泽言语暧昧,总挑逗的李明瑶心生动摇,可二人皆是可以自持之人,彼此克制自己,倒也相安无事。
翌日,李明瑶照常去主殿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她有些焦急的跑出去四处一看,却不见踪影,锦婵和岚绮刚好进屋,李明瑶这么一问,才惊觉竟无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
李明瑶虽知这是件好事,却心里莫名的怅然若失一般,她垂了垂睫进了里屋,一天沉默。
杏花春雨内,贤妃看着大公主又吵又闹,怎么都哄不好也不免头疼,这个时候映红却悄悄附耳说:“娘娘上次不是怀疑过皇上吗?何不正趁这个时候,让公主为饵?”
贤妃眼眸一抬,显然是将这话听进了心里,她眼珠一转便有了想法,笑着抱起大公主说道:“楚容华不在这里,母妃带你去找父皇好不好?”
大公主本还哭的歇斯底里,一听这话抬起懵懂的双眼点点好,泫然道:“灜儿要父皇……”
贤妃满意的笑笑,抱起大公主说道:“去万壑清风。”
等贤妃一行人走到万壑清风,门口的张显只看一眼,立马冷汗涔涔,他打起笑脸上前迎人:“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
贤妃温和一笑,将大公主放在地上,说道:“灜儿哭闹不休,非要找父皇,本宫实在没办法,又思衬着灜儿许久不见父皇,便带着灜儿前来叨扰皇上,还请公公通传一番。”
张显是心里焦急无比,却只能佯装淡定,笑着说:“娘娘说笑了,公主思念皇上本是人之常情,奈何皇命难违,皇上特说了任何人都不见,您便别为难奴才了。”
贤妃早知会这样,便为难的看向大公主,说道:“灜儿也听到了,父皇身子不适,不像人打扰,母妃先带你回去,咱们改日再来可好?”
大公主果然没有让贤妃失望,气鼓鼓的走到张显身边,狠狠的踩了张显一脚,说道:“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拦着本公主!”
虽说这一脚不疼不痒,可是张显却心里叫苦不迭,忙道:“哎哟小祖宗诶,您可就给皇上省点心吧。皇上不适,实在不方便见人。”
大公主坐在地上就哭,哇哇大喊:“母妃不在,父皇也不看灜儿,灜儿是没人要的孩子了……”
她委屈的抹着眼泪,巴掌大的小脸水灵灵的,看着让人心疼极了。虽说大公主顽劣,满身骄纵气,可她的确年岁尚小便离开亲生母亲身边,而皇上国事繁忙,对公主不冷不热,公主从下缺失应有的关爱,也难怪会如此性情。
张显看着公主的样子是又担心又是可怜,心里一直默念着皇上可赶紧回来吧,可是这光念叨没有用,大公主在地上哭着哭着,贤妃便跟张显一起说着话拉开了注意力,大公主跐溜从地上起来,身上的土也不拍拍,立马就往殿内跑。
门口只有两个御前宫女和张显一人看管,本是想着无人敢擅闯万壑清风,可结果却忽视了公主这茬。
知道听到了宫女的惊呼,张显方赶紧跑过去追道:“公主!您不能进啊!”
可大公主却不管,眉开眼笑的跑进去找自己的父皇,可跑遍了左右偏殿和主殿,却没见自己父皇的踪影,一个不小心,大公主被自己的裙摆扳倒在地,而后面一窝蜂赶来的的贤妃和宫女们也是惊讶无比,大公主趴在地上,一双盈盈的大眼睛蕴满了泪水,她委屈极了:“我的父皇呢……”
她年幼无知,只知道自己的父皇不见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身后的宫女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起来以后,她蹒跚的走到贤妃面前,可怜兮兮的抓住贤妃的衣角问道:“贤娘娘……灜儿的父皇呢……他不是生病了吗,灜儿怎么看不见父皇……”
大公主的泪水簌簌流下,贤妃叹了口气,把大公主抱起来说:“父皇可能是藏起来了,怕灜儿担心呢。”
贤妃给张显使了个眼色,张显立马将人都轰出去,贤妃淡淡说:“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擅自妄言着,乱棍打死。”
她已经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公仪泽的确不在万壑清风,只是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是一个迷。
只是皇上好端端的不在行宫待着反而对外说是生了病已经很可疑,她既然有了眉目,便还是早早撇清关系才是。
这个时候灜儿却不愿意走,拉着贤妃道:“娘娘……灜儿想父皇了,您能不能把父皇叫出来?”
贤妃面露难色,看着张显道:“这……”
张显怎会不知贤妃是在推卸责任,亦摆摆手道:“公主还是先回吧,等皇上身子好了,奴才定然将消息带到。”
后方突然传出平稳的一声:“灜儿,到父皇这儿来。”
张显简直是喜极而泣,贤妃则十分诧异,莫非真的是刚刚藏起来了,还是灜儿根本没有看到?
可是行宫内的万壑清风一共也就只有一个主殿和左右偏殿,怎么会……
来不及细思,灜儿已经欢喜的在公仪泽身上闹了起来,她可爱的小脸如今欢欢喜喜,公仪泽一向疏离的眉目也透出一丝温暖来,他温声道:“灜儿怎么进来了?父皇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么,若是过了病气,谁来负责?”
公仪泽的话像是对着公主说的,可贤妃心里却一颤,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皇上已经知道,是贤妃在后面推波助澜了。
可公主却软软糯糯的说:“灜儿离开宫里许久,想母妃了……”
公仪泽看着大公主,温声说道:“母妃?父皇不是说,以后贤妃就是你的母妃吗?”
大公主委屈的抿了小嘴,一双潋滟的眸子又快哭出来:“贤妃不是灜儿的亲娘……灜儿想回到母妃身边,可是她们都说母妃不在,灜儿好久没见过父皇了,父皇好好陪陪灜儿,好吗?”
原本心中猜忌的公仪泽听了这话便也只能把事跑到脑后了,这几年确实疏于对灜儿的关心,可灜儿虽有他的血脉,他却感不到太多的欢喜。
灜儿虽年幼,可性子活泼,她在公仪泽的怀里翻腾,他身上不过恢复了十日左右的伤口崩的生疼,竟有些想渗出血迹的样子。
但是这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自知亏欠她良多,便道:“灜儿乖,父皇答应你,回去便把你送回楚容华身边。”
灜儿眼睛都亮了起来,开心的搂住公仪泽便亲了一口,甜甜的说:“父皇真好。”
而一边的贤妃却在打量这公仪泽,他面容隐隐有些苍白,不似平日看起来体魄康健,这下心里疑云更浓,便说:“打扰皇上养病,臣妾”有愧,不如臣妾将灜儿带回,您好好休息?”
公仪泽抬眼看去,似笑非笑道:“贤妃素来温顺敦厚,今日也是全了灜儿思慕之心,只是今日灜儿便在朕这里呆上半日,晚上给你送回去。”
他宽袖一拂:“回吧。”
贤妃心里不好的预感突突直跳,却还是镇定的行了礼道:“臣妾知道了。”
公仪泽同大公主在万壑清风玩了许久,才将她送回去、
晚上殿内明烛幽光亮亮,公仪泽才脱去了匆忙换上的龙袍,张显一看公仪泽身上绷带遍布,血迹点点,心中担心万分:“皇上!怎么会这样?”
公仪泽示意他沉声,说道:“朕带了药回来,还可撑一阵,你先替朕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