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允和余筱分别,忽然,曾允转过头问余筱,“学姐,你会留任吗?”
余筱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曾允会问这个问题,她笑了笑,说道:“我啊,我再看吧,我也不知道。”
其实谁不是迷茫着的呢?只是她们没有说而已。
曾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说道:“如果我留下来的话,学姐留不留呢?”
“唔……会好好考虑的。”
其实,余筱应该不想留的吧。那么多部长中,团委老师偏偏看中祁至苼,而且学生会又那么的忙,余筱要大三了,就算是保研,也需要准备的啊……
又是一个让人失望的期中考试,曾允越来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越来越差,明明越来越努力,也越来越适应大学生活,可是为什么成绩是越来越差的?
尤其是高数的成绩,差一点点就不及格,曾允对此非常心累。
换届的前期,曾允被安排去申请教室,现在于她而言,申请教室已经是一件非常简单的工作了,拿到多媒体大教室的钥匙后,曾允特地去教室里看了一下,检查了灯光和多媒体,确定没有故障才离开,她关上门以后,倏忽间想到刚来学校时第一次申请教室的场景,那时候她和祁至苼的感情多纯粹……
如今万事熟稔,却好似世故。
换届选举是在晚上,这天白天曾允再次遇见了林娴娴,自从元溪一事以后,曾允觉得自己和林娴娴已经闹掰了,而且她甚至不想挽回,林娴娴如今再次出现在曾允面前,倒是让曾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钥匙在你这儿吧?”林娴娴开口。
“嗯?”
“换届的多媒体教室的钥匙。”林娴娴的口气平平淡淡,不温不火,“生活部需要提前进去布置场地。”
曾允于是把钥匙给了林娴娴,但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林娴娴也没有和曾允多说一个字,甚至对上次的事只口不提,她并不想挽回这份关系,曾允还是觉得疑惑不已,林娴娴为什么要为难元溪呢?不应该啊……她明明和元溪没有任何交集。
曾允敲开元溪寝室的门,碰巧是元溪开得门,她有些震惊,问道:“曾允,你来啦?”
“那个,我有事找你。”曾允把元溪带了出来。
“怎么了?”上次一事后,两人说话的次数减少,互相间的沟通也少了,元溪一直挺尴尬的,不知道曾允还和她是不是好朋友……
“林娴娴为什么要那么对你?”曾允开门见山。
元溪苦着脸,皱了皱眉,摇着头,“不知道。”
“那你说的是真的么?”曾允又问。
元溪睁大了眼睛,“曾允,你信不过我?”
“不,不是。”曾允回答,“如果是真的,我一定帮你问清楚。”
“是真的,我保证。”元溪坚定地回答。
曾允暗下决心。
老主席主持的换届选举仪式,干事和部长、团委老师都在下面坐着,各个部门的部长可以竞选主席,每轮演讲完之后有一个提问环节,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提问。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林娴娴,曾允没想到林娴娴会来竞选主席,在此之前似乎没人知道。她并不羞涩,反而很自信张扬,竭尽一切表现自己。
曾允微微皱眉,紧张地手心冒汗,一直在等着林娴娴讲完,终于,她讲完后放下话筒,主持人问:“有人需要提问吗?”
曾允第一个举手,众目睽睽之下她站了起来,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掷地有声:“请问林娴娴部长,如果一个部长不能正确处理自己的情绪而将它带到工作中来该怎么办?”
林娴娴一惊,却装作淡定无比的样子,笑眯眯地问:“学妹,你可以说清楚点吗?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那好,我挑明了说。”曾允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元溪拉拉曾允,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曾允甩开了元溪的手,“校运动会的项目报名是自愿的吧?为什么会存在调剂的情况?为什么要让一个从没训练过跨栏的选手去跨栏,而且是在她本人并不愿意的情况下。”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移到曾允这里,包括喻秋楠,包括辅导员和团委老师。
曾允并不畏惧,她接着又说:“学姐,这种事情,你作为生活部的部长,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林娴娴尴尬,她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下面闲言碎语杂得很,她有些带着求救性质地看着团委老师,但所有人都在等待林娴娴的回答。
“曾允学妹,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所有的报名都是自愿的,绝不存在我强迫选手的情况,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我逼那位选手做她不喜欢的事,她可以反抗的啊。可是,那位选手没有站出来,而你却站出来了,你作为办公室的干事,唯恐天下不乱吗?”
一句话堵住曾允。
她气结,“林娴娴你就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元溪吧?她和你无冤无仇的。”
元溪也站起来,说道:“学姐,我没有反抗是因为我真的很在乎校运动会,我想上场做一名运动员,我训练了那么多天,就是在等着参赛的机会,所以,我没有拒绝你说的调剂,哪怕是去跨栏,可是学姐你现在赖得一干二净,从头到尾也没有给我一个说法。”
林娴娴没想到看起来懦弱无比的元溪竟然也站起来说了话,她一时语塞,退了两步,然后马上就晕倒了在地上。
祁至苼连忙跑上台去扶林娴娴下来。下来路过曾允的位置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曾允有些窘迫,祁至苼的目光,似乎在仇视她一般……
团委老师和老主席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管什么大风大浪都不能阻止选举的继续进行,林娴娴被送去后台休息室短暂休息,没有人理会曾允,大概,只有人会觉得她太不成熟了吧。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主席上场,除了林娴娴这个插曲以外,其他的选手的演讲和提问环节都有序不紊地进行着,曾允却没有心思去听。
到余筱上场的时候,曾允有点儿意外,没想到余筱竟然真的来竞选了,看着余筱在上台神采奕奕地演讲着,忽然间曾允决定,一定要留下来陪着余筱,不忘初心,一直往前。
可是余筱也是最后一个上场的,曾允感觉奇怪……祁至苼呢……为什么祁至苼没有参与竞选?
曾允环顾整个多媒体教室,没有见到祁至苼,也没有见到林娴娴,他把她送到后台后大概就一直陪着她没有离开吧……所以,林娴娴比学生会更重要吧,重要到祁至苼放弃主席的位置。
她心里又些儿愧疚……如果不是她整出这个幺蛾子,祁至苼就不会和林娴娴一起离场,就不会不能参加竞选……
投票的时候,曾允也就随随便便填了三个,她没有填林娴娴,这点曾允记得很清楚。她告诉元溪,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看待林娴娴了……
唱票的时候,曾允坐立不安,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祁至苼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应该上去演讲然后成为主席么?
如果是因为她和林娴娴的事而导致祁至苼错失机会,那曾允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正在曾允胡思乱想之际,余筱坐到曾允身边,笑着说道:“曾允,再过两天就是部长竞选了,我可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才来竞选的啊,你们也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曾允点了点头,心里面却乱成麻。
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余筱,“学姐……祁至苼学长不是……他为什么会没有竞选?”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祁至苼是主席无疑的啊。”余筱表示不解。
因为学生会的主席精竞选报名是保密制度的,除了团委老师没有人会提前知道哪些人报了名,只有到竞选当天的时候才知道。
祁至苼是一开始就没有报名还是临时弃赛了呢……
林娴娴在后台不停地哭泣着,祁至苼走不开,安慰着她,心里面却想着曾允,她应该也很尴尬吧,可是却没有人替曾允解围啊。
“曾允说的事是真的吗?”祁至苼问林娴娴,他是体育部的部长,遇上这种事他自然也是要管的。只是之前训练一直比较忙碌,元溪又不曾说过,他就一直不知道。
“你也不相信我吗?我们认识了两年,你就这么不了解我?”林娴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不是,如果你没做这个事情,那我带你去解释清楚,不然,多尴尬。”
“我不去,祁至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曾允呢?对她百般照顾……”
“我喜欢她,但这件事如果她错了我也不会偏袒她什么的。”祁至苼直接了断。
林娴娴冷笑,“你变心变得真快呢,我一直以为你还喜欢着我……”
“到后来我也想过,其实我们不是很合适。”祁至苼说,“至于曾允,她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想要正儿八经去守护一生的人。”
“守护一生……”林娴娴红着眼睛看着祁至苼,当初他们交往的时候,祁至苼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唱票结束以后,公布了学生会主席的名额,余筱成了正主席,林娴娴没有选上,阿龙和另一个实践部的部长成了副主席。
在团委老师颁布聘书时,曾允偷偷走了,她来到后台,发现林娴娴已经不见了,祁至苼一个人在坐着,背影伶仃。
“学长……”曾允轻轻喊了一下祁至苼,这时候他才回头来看她,对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现在选举就结束了吗?”祁至苼问。
“没有,”曾允摇摇头,“我偷着出来的。”
“哦……还是赶紧地回去吧,不然被团委老师和主席们发现了不大好。”
“没事的,”曾允顿了顿,又说,“学长……你不留任吗?”
祁至苼摇摇头,脸色却阴暗了一点,仿佛略带着不开心,“不留了。”
“是临时决定的吗?”曾允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带着疼痛,害怕又无助地等待着祁至苼的结果,如果真的是今天临时不上场,那她会很愧疚很愧疚的……
祁至苼微愣,仿佛不是很懂曾允的意思,但不一会儿,他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
“哦。”曾允的心仿佛沉入了万丈深渊,疼痛到麻木,“我……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她仓皇失措地逃离,祁至苼喊住她,“曾允,林娴娴和元溪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丢下这句话后,曾允的背影就消失在祁至苼的视线里了。
他摇摇头,曾允,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而我……什么时候表白合适呢?我们能不能走到一起……
阿龙当了副主席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生育部”分家,以后校运动会的报名等事宜全权由体育部负责,生活部只负责管理物资这方面的事情。针对性很明显,曾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元溪,元溪只是点点头,说阿龙这个想法的确很好。
“他的意思你还不懂吗?他是为了你啊。”曾允撇撇嘴,她仿佛在元溪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明明知道祁至苼对自己有意,自己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引发了那么大的矛盾。
“我知道啊,但是……”元溪皱皱眉,“你也知道的,我对阿龙……真的没有感觉。”
曾允闭嘴,的确,感情这回事,强迫不来的。
“那个……”元溪又弱弱地问,“林娴娴学姐还好吗?”
“不知道。”曾允冷漠,“没遇到过她,上次学生会开会也没看她来。”
“她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有吗?”
“我室友是生活部的,不过中途退了会,她说林娴娴脾气不大好相处,和部里面的副部长以及干事们都处的不开心,然后就直接导致了干事们退会,副部长不管事情。”
“呃……”曾允忽然间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曾允,算了吧。”元溪拉了拉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有想过里面的原因。”
“嗯?”
“她可能……就是单纯地不是什么好人吧。”
曾允点点头,她仿佛对自己过去为什么对林娴娴没有好感找到了原因,因为林娴娴本身就不是个亲近的人啊。
“曾允曾允,有机会我们去武汉玩一趟吧!”元溪刷着QQ空间,把武汉的照片给曾允看,拍的是真的好看。
“这是谁拍的啊?谁去武汉了,这么远!”曾允不禁诧异,这才五月末,又没有假期,谁这么有闲情逸致翘课去旅游?
“祁至苼啊。”元溪坏笑,“真是厉害了呢,这么任性。”
曾允心中一个咯噔。
“咦,祁至苼还去了省美术馆,他好像还会画画!”元溪一脸崇拜。
“哦……”曾允的声音逐渐变小,她这才知道,原来祁至苼会画画,原来自己是那么不了解祁至苼。
“要不,我们小学期去?”元溪撺掇曾允,“其实我好早就想去那里玩玩的,千湖之城……”
“可以啊,到时候我们抢特价机票。”曾允笑。
祁至苼的确是翘课去的,就像曾允当初为了景萧悄无声息地跑回家一样,他例会没来,上古文字课程时也没有来,学生会那边还好些,虽然还是老主席们主持会议,像往常一样,但毕竟新主席已经确定了,所以祁至苼没来影响也不大,但是课程就不一样了。
徐权点名的时候点了祁至苼三次,他都没有到场,这个老师很幽默风趣却也高标准严要求,他明明一肚子火,却装着幽默地说道:“祁至苼,北城人也,下次回来给我抄《诗经》!”
曾允一边替祁至苼担心一边觉得好笑。
说来也是尴尬,他们好久没联系了,祁至苼也不曾向曾允说过自己的事情和行踪,这又让曾允感觉,自己仿佛当年迫切想知道自己消息的祁至苼。
果然,一报还一报,终于等到她来报应。
祁至苼在武汉逗留了两个星期,他一个人把武汉逛了个遍,他依稀记得是高中还是初中的时候,百度贴吧里出现了一个火爆一时的帖子,叫做“想和你在武汉做的一百件事情”,那时候他对这个城市充满向往,如今自己一人孤身前往,竟然发现这个城市的确还不错,只是身边少个人。
他没和曾允说,甚至没有和她联系,这两个星期他期待着曾允可以询问一下他的行踪,可是曾允没有。
六月一号的时候祁至苼从武汉回到北城,恰好这天晚上是13级的毕业晚会,这也是这届学生会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余筱和阿龙他们忙的一塌糊涂,曾允也不例外。祁至苼慢悠悠地回来,走进小剧场里的时候,正巧曾允在张贴签名墙海报,祁至苼替她扶住凳子。曾允一个激灵,吓得直接摔到祁至苼怀里,两人同时吃惊,好在祁至苼眼疾手快抱住了曾允。
“你多少斤?”其祁至苼笑着打趣问。
曾允脸一红,羞涩地说道:“80多好像……”
“还好。”祁至苼松了一口气,“没摔着吧?”
曾允摇摇头,脑子里就跟缺了氧一样,缩在祁至苼怀里不知道该如何动弹。
直到后面出现咳嗽声,曾允立马从他的怀里出来。
“秋楠?来这么早?”祁至苼看到喻秋楠,不免开心。
“嗯。”喻秋楠仿佛过度冷漠了点,他瞥了一眼曾允,一句话也没有,径直走进了小剧场。
曾允现在是越来越害怕喻秋楠的。
她立马又继续去贴签名墙,刚想踩上凳子,却被祁至苼拦住了,“我来吧,你要是再摔了怎么办?”
祁至苼现在的口吻……忽然间曾允感觉像是回到了大一上学期的岁月。
难道他从武汉旅个游回来就又变得正常了?
“那……谢谢学长。”曾允腼腆。
“客气什么。”祁至苼个子高,根本不需要垫凳子的,他轻轻松松地贴好了签名海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曾允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
说罢祁至苼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明信片。“是我在武汉那儿拍的,然后洗了出来发现还不错。送给你。”
曾允不大理解祁至苼为什么会送她这些明信片,但她还是开心地收下了,“谢谢你。”
“曾允,武汉蛮好的。”祁至苼对她微笑,“我回来的时候在海城转的高铁,也溜达了一圈,不过没有去江夏,那儿,就是长江的入海口了吧。”
“嗯。”曾允点点头,“你要是还想去玩的话,以后我可以带你去啊。”
祁至苼笑,“看情况吧。”
毕业生陆陆续续地走进小剧场,在门口的签名墙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曾允忽然间有些小伤感,想到祁至苼会先她一步毕业,想到自己最终也会成为没有学弟学妹的老学姐,时间真是猝不及防。
而她,马上也就要大二了,祁至苼就要大三了。
曾允收下祁至苼的明信片后,暗自决心来日一定要去一趟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