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萨里大学到伦敦,不过是半个小时的车程。三月的伦敦还是有些寒冷的,但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晴空万里,和人们对伦敦雾都的印象截然不同。
岳然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晴朗,两个人按照安排的路线,第一站来到了大英博物馆。
排队进入的时候,岳然的期待知情溢于言表,因为这里有很多珍贵的文物。
David看到觉得可笑,便说:“这么期待是干嘛?都是被掠夺来的东西而已。”
“啊?”岳然皱眉,原本挺激动的心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也是,那些原本属于自己国家的文物,却只能在千里迢迢之外看到,任谁也不可能是没有痛心感的。
岳然只好岔开话题:“David,你的中文说得这么好,和中国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David毫不犹豫地否定,让岳然似乎有种他很反感中国的错觉。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连忙说:“但我喜欢中国的历史,也喜欢中国人的勤奋和钻营以及心机。”
“什么?”岳然觉得怪怪的,怎么听都不像是夸赞,要不是就是太直接了,说得让人汗颜。
气氛就变得尴尬下来,终于走进了大英博物馆,万千展品一下就吸引了岳然的目光,为了给David做好向导,她是做了功课的,每一个重点藏品都是了解的,和David介绍的时候,埃及部,古希腊部,古罗马部介绍得都是极为详尽的。
“你的记忆力这么好?”David也不禁惊讶。
“旁边不是还有介绍吗?”岳然笑了笑。
来到东方艺术部后,岳然的介绍就明显少了,她看着这些稀世珍品,惊叹于古人的聪明才智,制作工艺,绘画技巧之外,更多的就是遗憾。
David轻笑:“你看,我就说吧,看这些就会郁闷。因为许多藏品都是大英帝国时期从全世界各地以不光彩的方式获得的,抢夺你们中国的文物就不在少数。”
“我是会不舒服,但也觉得这是一种提醒方式,我们羸弱过。”岳然对David的语气有些不满,于是反驳着:“弱小和失败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肯承认,或是始终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你说得对。”没想到David认同得挺快。
继续往前走,岳然由衷感叹:“这里真的是世界级的博物馆。”
“是的,因为它有野心和实力抢来了这么多的文物。而故宫和中国的博物馆就永远成不了世界级的博物馆,也是这个原因。”
岳然扫了一眼David,今天的他有点儿奇怪:“我们不需要这样的炫耀。”
“呵呵,虚伪!”David并没有看着岳然,而是对着一个商代的玉璧:“明明很想得到,却不肯说出来,背地里使手段,确实不好炫耀。”
“你在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语气,让岳然很不舒服。
“我只是有感而发,不是对你,对不起。”David竟然道歉了,可岳然还是有些不快,但好在,展馆就快参观完了。
整个博物馆看下来,用了一天的时间,虽然David说了很多莫名其妙,让人有些生气的话,但岳然还是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回去的路上,岳然才觉得小腿肚子和脚都有些疼,明明知道今天的目的地是博物馆,但为了职业一些,岳然还是穿了尖头的软羊皮鞋,原以为还算舒服的,但这一天下来,脚还是受不住挤压了。
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岳然就放了热水,好好泡了泡脚。
尤兰达回来的时候,岳然刚从洗浴间出来,尤兰达便说:“怎么样?大英博物馆很棒吧?”
“嗯,是很棒,还有不少泰国的展品呢。”
“真的吗?那太了不起了。”尤兰达开心的回答。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岳然不由得感慨,要是和尤兰达一起去的大英博物馆,一定会很开心的,和谢梵羽去应该也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岳然给谢梵羽发了些图片和感想,没想到谢梵羽很快就回了信息:“大仲马说过,历史是墙上的一枚钉子,用来悬挂我的小说。那么岳然小姐想要悬挂什么呢?”
“勇气和宽容!”岳然回着。
“哦?”
岳然把今天David的话复述了一些,然后说:“所以,我要悬挂勇气和宽容,来面对曾经和未来。”
“很棒!果然每个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还能这样教训客人,不过,我想,David也是有很多面的,也许,今天缩展现的是他以前一直隐藏的一面。”谢梵羽发来一个岳然经常用的表情,把岳然逗乐了,此时,他不再是一本正经的总经理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岳然依旧起的很早,并且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大堂等待着David。
“早啊。”岳然脸上依旧保持微笑。
David对着岳然招了招手,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岳然。
“不知道合不合脚,因为时间有点急,样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试试吧。”
岳然有些惊讶,她接过David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双运动鞋。
“您这是?”
“昨天走了那么多路,我看你的脚好像都磨破了,吃饭的时候就顺便买了一双,快试试吧。”
岳然捧着那双鞋,心中经闪过一丝感动,她没想到David居然会这么细心,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他堂堂一个总裁也能观察的如此细微,但感动之余岳然还是有些抗拒。
“这不好吧,我回去换一双就可以了,真的谢谢您。”
“诶,你为什么总跟我客气,就一双鞋,你不要就得扔了,而且回去换的话也浪费时间,快穿上看看吧。”
无奈,岳然只好穿上了鞋,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鞋的大小刚刚好,很舒服,也很合脚。“真的麻烦您了,那我们出发?”
David露出满意的笑容:“请吧,岳小姐。”
一开始,两个人依旧按部就班的去到了议会大厦和格林威治天文台,可逛着逛着David突然改了主意。
“不如,我们直接去泰晤士河吧,这些地方也看得腻了,去船上吹吹风,也是很好的。”David看了看时间,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岳然说。
“随您安排。”岳然说完后,便通知司机改变行程,两人直奔泰晤士河。
下车后,岳然随着David来到了St。Katharine码头。
David脸上似乎带着一些歉意:“其实事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让你来当我的向导还是挺不好意思的,这几你忙前忙后也受累了,这船上的主厨是我的朋友,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我聊表谢意。”
岳然还是第一次见David这么真诚,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上观光船时,已是夜色朦胧,泰晤士河另一端的伦敦眼也亮起来迷人的霓虹,岳然吹着风,看着眼前的景致有一丝沉醉和久违了的轻松感,她发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时而冷漠俊朗、时而八面玲珑的David,此时是目光深远,运筹帷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