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问道：“你又打算怎么牺牲自己？”
秦书城呵呵一笑，反而提起了另外的事情，是他的一些故事：“当年老山界打仗的时候，我代表总部去慰问，当时啊，我还能拿得动枪，可是又不会摆弄武器。带着文工团往前线走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一小股敌人，不多，只有三个人，当时心里想的是，既要把人保护好，还要把功劳立了。我们没有护送的部队，整个队伍只有三把枪，五四式，我有一把，只带了六发子弹。”
杨帆不由被吸引，如果是他，他很轻松就能干掉敌人。
可秦书城不但不会用枪，甚至连一发子弹都没有打过，他该怎么办？
“当时，我们有一批新式电台要送到前线去，我用挎包装了一块石头，假装是新式电台……那一次啊，我第一次学会了开枪，当时没别的感觉，就是想，原来杀死一个人那么容易。”秦书城跳过中间不讲，那肯定是一场充满阴谋诡计的斗争，他似乎不想让杨帆知道，这个人，面对那种情况，对付敌人的办法可多的是，秦书城不想被他耻笑，略过一段，随后说，“回去之后，我们全部人员都立功了，每个人都忙着总结战斗经验，大概只有我一个在想，干掉敌人那么容易，结束自己呢？”
杨帆吓了一跳：“你居然想自杀？”
“不，不会，我怎么可能会自杀呢，只能是康家的人狗急跳墙杀了我，所有人看到的只能是这种情况。”秦书城摆摆手，轻松的仿佛没有说他自己。说完，秦书城又说，“上头看到的是这种情况，外界媒体知道的也是这个情况，所以，这就是事实！”
杨帆不禁默然，他明白了，自己的狠，在秦书城的狠面前，压根就不算狠。
秦书城能对自己这么狠，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是该说他太固执，还是应该赞扬他顽强？
为了一手把秦家带上一流家族的宝座，秦书城不在意牺牲的是谁，一个连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还能指望他对谁温柔？
可是，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头，这样做值得吗？
秦书城必然会说值得，所以这个问题杨帆并没有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秦家一定会得到补偿呢，说不定有人趁机把秦家吞并呢？”杨帆不解。
秦书城大笑，道：“你不懂政治，所以你无法理解。这样也好，活的简单一些，不用背上一个家族的沉重负担，好的很。”
看来，秦书城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但你自己要钻进来，那也别怪我不客气。”秦书城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帆，浑浊眼睛里露出精光，嘲笑道，“我知道，你跟秦雨之间，至少现在还没恋爱关系，不过，今天这场谈话结束，如果你还没有离开，那可对不住的很，你不得不加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杨帆正要拒绝，秦书城笑道：“身不由己，我身不由己，你也身不由己。要想让秦雨自由自在，你就得把她本应该背负的承担起来，记住我的话，如果你选择留下，或者说，你想帮秦雨，那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说到这，秦书城停了片刻，然后才又徐徐说道：“所以，后悔还来得及。你可以有很好的前途，而且我相信你可以站在丹妮小丫头的角度，照样取得不错的成绩，但要是留在秦雨身边，你跑不掉喽。”
杨帆纠结至极，秦书城说的没错，只要留在秦雨身边，他就必须把秦雨本应该扛的东西接过来自己扛，这不是他愿意的事情。可让他离开秦雨，似乎他更不愿意。
难道已经离不开她了？
杨帆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
秦书城站了起来，往远处眺望了片刻，诡异地笑道：“如果你无法很快做出决定，既不想打江山，又想要美人，那我可要逼着你往那一步走了！”
你想干什么？
杨帆警惕起来。
秦书城放声大笑，笑的警卫员连连侧目，连楼下对面街道的行人都往楼上看了上来。
“秦家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秦书城仿佛解脱了一样，一挥手，猛然说，“最近这段时间，我要留在燕城，以后或许会定居燕城，我的生活，你们管了！”
杨帆极其不解，到底这让人恐惧的老头在发什么神经，他想干什么？
“放心，我一不去找康家送死，二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说完，秦书城忽然发起了呆。
要放下了，说舍不得，可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要说轻松，他却觉着悲从中来。
仿佛将军卸下甲胄，马放南山。
“我想一个人呆回，你们都下去吧。”秦书城回到躺椅上，抱着紫砂壶，闭上眼睛，半晌才轻轻说道。
杨帆心中有十万个想要问的问题，可他一个都问不出来。
秦书城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最想知道的是，秦书城到底要干什么？
杨帆一头雾水，下楼之后，想去自己办公室安静一会，却被秦雨叫过去了。
秦雨也一直没有静下心来，她不知道爷爷找杨帆到底要谈什么。
打起来是不可能的，爷爷那个人，这辈子最工于心计，他才不会做丢掉到手的好处那种事情呢。
“我明白老头为什么对丹妮和你一起做生意并不怎么在意了。”杨帆对秦雨说，说完，又说，“他根本看不上钱，也根本没打算用钱把秦家带到顶尖豪门中去。”
秦雨白了他一眼，嗔道：“说什么胡话呢，你可能被爷爷迷惑了，他说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连大姑都摸不到头脑。”
杨帆越发佩服起秦书城来，这个老人，心狠，手毒，但这个人的智慧，绝对凌驾在绝大多数人之上，对这个老头，杨帆不能说不讨厌，但又不能不佩服，他的理智告诉他，对这个老头，最好还是敬而远之更好。
可要让他离开秦雨，这更不行。
“她还需要帮助，还需要依靠啊。”杨帆注视着秦雨美丽的脸蛋，心中有丝丝缕缕的柔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