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市局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相对而坐,一直在主位就坐的局长这次没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上坐着,下首空着,再下首是个女人,短发微微有些丰腴,四十来岁,此刻正对对面的人怒目而视。
这是宋局,燕城警方位高权重的领导。
对面只有四个人,但级别都很高,第一个那人,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慢条斯理地正在修剪自己的指甲,警衔竟跟市局大头头一样。
大头头在抽烟,心里却在想,燕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现在只能看那位来头极其大,做事又很随性的龙局长站在哪头了。
从目前的反应来看,这位龙局长还是倾向于站在燕城这边的,她亲自去调查一件或许跟明月公主遇刺很有关系的案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看她的选择再说。
把这件案子交给省厅去办,等于把主动权交了出去,省厅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能拖就拖,一定不尽快给明家一个交代。
“把明家的精力拉到燕城来,方便明家的政敌在别的方向对明家发起攻击,这算盘打的挺好,但,明家是那么好惹的?”大头头心里清楚的很,省厅就是要让燕城去面对明家的责问,这就注定燕城不可能妥协。
宋局也明白燕城市局目前的处境,而且,她跟明家的关系不错,明月在燕城住的时候也会偶尔去她家里拜访,对明月,宋局是当好朋友看待的,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退缩。
此刻,宋局心里就在想:“如果这位神秘的龙局长不肯接手这件案子,那我就全面接管这件事的调查,决不能让省厅的算盘打实在了!”
市局各部门,大部分还是按照市局领导层的决定行动的,但那都是些没有决定权的人,就目前会议室里这些人,除非大头头和她宋局自己,再没有几个人有坚定的决心去调查这个案子。
那位龙局长恐怕也不想插手这件复杂的关系到斗争的案子里面去,要不然,她堂堂副局长,为什么会亲自去调查一起谋杀抛尸案?
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大头头轻咳两声,端起茶杯准备润喉。
这时,龙翎雪带着杨帆和楚楚回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还要把我从案发现场叫回来?”龙翎雪走到左侧第二个位置上,拉开椅子坐下,回头看了一眼,杨帆和楚楚在靠墙边的椅子上坐下,点点头,回头问宋局,“还是省厅要求把案子移交给他们吗?”
对面那个修理指甲的站起来试图打招呼,但没无视之后,他脸上浮现出郁闷生气却又不敢说的模样,讪讪地坐下,抢先道:“龙局长可能不太清楚这件事的重要程度,而且,燕城市局也太让祁厅长不放心了,这么久都没有查找到任何线索,祁厅长的意思是,既然燕城无能为力,那就交给省厅好了,毕竟,省厅在跟各方面沟通上还是比燕城市局有优势的。”
说完,这人瞥了一眼杨帆,又提醒道:“另外,我要提醒的一点是,龙局可能不清楚这个人的背景……”
“什么背景?CIA的间谍,还是军情局的特工?”宋局毫不客气地反击道,“省厅一大堆事情都玩不转,倒把手往燕城伸,不知道的还以为省厅有多能耐呢,朱副厅长,发生在燕城的案子,燕城自然会全力以赴破案,比起省厅占据着那么多资源,却只能拿那么可怜的破案率来糊弄人,燕城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你说呢?”
“宋局先不要置气,有什么话说明白,说清楚,把来龙去脉说透了,再争谁是谁非才有用。”朱副厅长慢悠悠地道,“根据省厅的情报,这位杨总在国外……”
“那你们让人家在国内待这么久干嘛?”宋局就跟点着火的炮仗一样,连珠炮似的逼问道,“外交王部长来燕城,杨总是安保负责人,从这一点完全可以证实人家是有能力,也有可靠性的人,而且,明月遇刺,这位杨总一直在跟踪处理,人家不但有发言权,还有……”
朱副厅长一拍桌子:“宋远盈,你不要动不动就提明家,省厅也好,燕城市局也好,那都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不是哪一家的个人武装,你思想觉悟很有问题,不要光顾着个人的前途……”
话没说完,杨帆不由奇怪地嘀咕一句:“明月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已经被人家开除出人民群众的行列了?”
楚楚咕唧地笑出了声,心里想,这家伙说话,有时候还真能把人气死。
是啊,人家明月公主难道就不是我们的人民群众了吗?
宋局一看朱副厅长被噎住,心头大喜,既然这位杨总是跟龙局一块回来的,他的态度,应该能代表这位龙局的态度,于是趁机揶揄道:“杨总的问题,我也同样有此疑惑,也不知省厅哪来那么大的权力,愣把一个人给开除出人民群众的序列了,难不成,省厅跟民政总部合在一起办公了不成?那也不能啊,我好像还没有听说法检部门开除一个公民的人民群众资格的先例,省厅厉害,开天下之先例嘛。”
朱副厅长又拍了桌子:“宋远盈,你不如说省厅开卖国先例好了!”
宋局眼睛一翻,露出大大的两个白眼:“我倒是真想说,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大头头敲了敲桌子:“好了,这些赌气的话就不要多说了,现在……”
“我问你,姓杨的,你是不是觉着有人给你撑腰,给你当后台,你就无法无天了?你一个非我国国籍的人员,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执法部门去调查案子?”朱副厅长一看,今天这件事似乎没法按照正常预期进行下去了,立马调转矛头,把杨帆的身份拿出来准备大做文章。
杨帆愣了一下,很诚恳地道:“是啊,我就是凭有人给我当后台撑腰啊,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