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非常的厚重,机关开动的时候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和之前他们无意间弄坏了鹿头引起的震动声相差无几。
如此,便也能知道汪绵绵所言非虚。
两人之前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个地方,就好奇地四下打量。
汪绵绵见他们这样,却只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说了一句:“原来真的什么都不懂?呵,便宜你们了。”
“知道吗?如果我把你们领到这条路上来,而劝你们从三楼打上去,过程中你们会遇到数不清的看守和护卫,可能得连着打一年,否则就会被抓!现在却不用了——有了这个东西,你们可以直接到顶楼去找赤炼王。”
说话的空档,石门洞开,露出里面电梯似的构造。
里面和汪绵绵说的一样,没有楼层按键,只有关门键没有开门键,意味着只进无出,除非到达目的地。
“那么问题来了。”白乙衾看看霍青隅又看看汪绵绵,“电梯这个结构,我们怎么上去?”
霍青隅也觉得此题无解,与白乙衾对视一眼,目光瞥向汪绵绵。
“哼。”汪绵绵不知道怎么的,冷笑了一声,仿佛在讽刺什么,发觉两人都在看他,才说道,“放心,你们上去,我留在这儿帮你们按。”
“不行!”
没等他说完,白乙衾就拒绝道,“我们上去了,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汪绵绵目光飘忽不定,只说,“你们尽管离开,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差你们这一次吗?而且这地方对于你们来说庞杂无序,但我从小生活在这儿,闭着眼睛都能离开。”
白乙衾还是不同意,想要继续问他些什么,汪绵绵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快走吧,迟则生变。”说着,大掌抵着白乙衾和霍青隅的肩膀,想让他们进去电梯里,“我散漫惯了,不喜欢和别人同行,此番助你们离开,当是赎罪了。你们到了顶楼以后,千万小心谨慎,赤炼王素来阴险狡猾,不可能没有准备。”
他越这么说,白乙衾越觉得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顿时转身抓住他的手,也不管霍青隅在旁边会不会吃醋乃至将其暴打一顿了,直接就问:“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汪绵绵一顿,募地把手抽了出来。
直视着她的眼睛,决绝地说道:“白乙衾你别真把自己当成圣母了吧?我汪绵绵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可怜?”
“可怜?”白乙衾也被他这样子激到了,反问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却一直以为我只是在可怜你?好啊,汪绵绵你好的很!”
说着,一摔袖子,拉过霍青隅就进了电梯里面,顺势还推了汪绵绵一把。
“你说的没错。”白乙衾按下关门键,在石门轰隆隆的声音中,冷漠地说道,“一个分不清是非善恶,不懂爱与正义,没有温情没有理想,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满脑子都是仇恨和构陷的人,真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白乙衾身后是温暖光明,而汪绵绵身后,是万丈深渊……
“多谢。”汪绵绵耸耸肩,冲她笑了笑。
石门在此时关闭,他的笑容被石门切割成了一片晦暗不明的漆黑。
电梯缓缓上行,将他们送上了未知的前路,而汪绵绵,踟蹰地停留在漆黑的洞口,茫然四顾。
“这个笨蛋!”白乙衾愤然踹了石门一脚,却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抱着脚连跳了好几下,最后被霍青隅拥在怀里。
霍青隅用力搂着她,不像是怕她因为脚痛站不稳,倒像是怕她下一秒会哭出来。
“随他去罢。”霍青隅叹气,无比佛系的六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白乙衾鼻子一酸,将脸埋在了霍青隅的怀抱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痛哭的表情——她的悲痛是无声的,但却深入骨髓。
但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改为悠悠地叹了口气,还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算啦,不值得。”
然而她颤抖的肩背,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人各有志。”霍青隅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既然把他当朋友,起码要尊重他的选择,他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说着,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后背,劝她:“别难受了,乖。”
“哦。”白乙衾扁扁嘴,撒娇似的又抱住了他。
虽然她依旧很伤心,甚至对汪绵绵衍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怼来,但眼下根本不是为这些事情烦恼费心的时候,汪绵绵的确可恶,但他在这儿待着,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也代表着安全。
毕竟他们是去寻仇的,等他们找到了赤炼王,免不了要一番打斗,汪绵绵受了伤,到时候很有可能还要分心去保护他,反倒浪费精力。
道理白乙衾都懂,可她就是忍不住生气。
气汪绵绵不识好歹,也气自己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操心,弄得现在心情还不好。
“算了算了,那家伙不识好歹,我还想这些做什么?管他去死。”白乙衾气呼呼地说了一句,又立刻引开话题,“我估计很快就会到达顶楼了,你想好要怎么做了没有?”
他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眼看着马上就要到顶楼了,他还没有说什么,白乙衾就率先替他紧张了起来。
万一赤炼王很难对付……
不对不对,霍青隅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懵懂的少年了,他已经成功突破、顺利进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妖王,对付一个投机取巧的家伙,绰绰有余才对!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霍青隅牵起她的手,郑重地说道,“他害了我们那么多人,不做个了结,我意难平。”
白乙衾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扣,就又听见他说:“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只可惜,把你牵连了进来。”
说着,执起她的素手,在她无名指处印上一吻,眼神缱绻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眸中写满了深情和温柔,从头到尾,他做什么都有她陪,这样的情感,除了感激,他说不出别的话来。
“怎么能叫牵连呢?”白乙衾没心没肺地笑笑,说道,“我是来帮忙的好吗?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家大狗子!非打掉他的牙不可!”
霍青隅没忍住笑了,无奈地想要亲一亲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平缓上升的电梯突然一停,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厚重的电梯门缓缓洞口……
——顶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