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眼神,隔着一段距离传到了白乙衾的眼中,仿佛把面前的空气都给点燃了!
“陈祁……陈祁!”白乙衾震惊地喊出他的名字,眼眶瞬间红了,几乎是飞驰着,向他跑过去,心里像是有把重锤,不停地敲击着一般,疼的她根本无力思考其他。
刚刚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她根本就认不出来这个人是陈祁。
陈祁是霸道的,抠门的,讨人厌的,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个样子,被绑在焦土之上,好像如果他们不赶过来,就会即刻被活埋似的。
那可是妖管处的执行主任,是陈祁啊!
“别过来!”陈祁突然大喊了一声,好像很痛苦似的,仰着头剧烈地喘息着,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吼声。
白乙衾猛地顿住脚步,就见陈祁身后硕大的炮烙之上好像开灯一样,顷刻间变的一片通红!
“啊!——”
陈祁全身紧绷,撕心裂肺的吼声几乎是从骨缝里挤出来的那样。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皮肉烤糊的焦味。
——炮烙上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变得滚烫无比,陈祁被绑在上面,后背的皮肉几乎瞬间就融化了,汗湿的头发也“唰”的一声,化作灰烬,在头皮上留下一片灼烧过的疤痢。
“不要!”白乙衾被这场面吓的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朝他冲过去,却被人拦住。
“他让你不要过去,一定有不能过去的理由,你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汪绵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里环境特殊,他不会有事的,有人把他绑在这里,只是想让他受折磨而已。”
白乙衾脱力地跪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酷刑,太可怕了,陈祁该有多疼?
“谁做的,是谁把他绑在炮烙上的?”白乙衾心里涌起一股仇恨。
她千辛万苦才找到了陈祁,却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关键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陈祁被折磨,想要制止,却不得其法。
看来只能找到罪魁祸首,让他放了陈祁。
“白乙衾,你他妈的,谁让你找过来的!”陈祁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痛骂白乙衾,“嫌命长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滚!”
他这骚操作也是令不少人疑惑不解。
尤其是直播间的大佬们,纷纷发弹幕讨伐他:“人家来救你,怎么说也不敢用这种态度吧?这陈祁是不是脑子被门挤过啊?还是被烫傻了?”
“到底是谁做的?”白乙衾不理他的打岔,只盛怒地看着在场的众人,她直觉他们是知道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阵沉默过后,飘在半空中的神秘人却缓缓地降落在了地上,站在那片焦土旁边,面向她,用一种半是慈悲,半是怜悯的语气说。
“是我做的。”
看着白乙衾怔愣的表情,他苦笑一声,又往白乙衾心上扎了一刀,“对不起,我跟他,只能活一个。”
“我现在就杀了你!”白乙衾被逼到绝境,带着盛怒,她愤怒地抽开时余伞里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向神秘人劈了过去!
“住手!”身后响起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白乙衾却并不理会,举着刀要冲神秘人的头上劈去,神秘人却好像石化了似的,立在原地,也不知道躲。
刀锋离神秘人的头顶只有堪堪几厘米的距离,白乙衾赤红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看着神秘人斗篷下浑浊苍老的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我恨你,我恨你!”白乙衾愤怒而悲哀地吼着,丢开了手里的长刀,为这样的局面而煎熬不已。
他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下不了手,所以才这么对待陈祁。
“我累了。”神秘人见她不肯对自己动手,叹息了一声,右手做了个托举的动作,一团冰蓝色的光芒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光团越聚越大,神秘人的声音也越来越苍老,“十八年了,我时刻都盼望着你能长大,现在你终于长大了,我却从心底里不舍得……”
说着,他猛地翻转右手,将手里的光团向陈祁打去!
“不要!”白乙衾想要去拦,然而已经晚了。
——光团轰然打向陈祁,陈祁却还被绑在炮烙之上承受着酷刑。他仰着头咬牙承受着痛苦,身后的炮烙里的烈火却愈发旺盛,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烤化了。
神秘人这个时候攻击他,难道想让他魂飞魄散?可是……
白乙衾想不了那么多,顿时就要冲上去解救陈祁,然而却被汪绵绵给拦了下来:“你先不要冲动,那光团是陈祁的寿命,白左使把它还回去了!”
“什么?”白乙衾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无比诧异地偏头望向神秘人。
他却浑身一僵,直直往地上栽。
事已至此,即使白乙衾心里再煎熬,也知道无法改变了,她深色凄惶地向他伸出双手。
无数彩色的光线从她手心蹦出,网一般交织在一起,接住了神秘人倒下的身躯,慢慢将他放在了地上。
白乙衾早在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寿命的转换就发生了。
恢复了寿命的陈祁瞬间就挣脱了儿臂粗的铁链,从炮烙上走了下来,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皮肉就恢复一分,脚踩在漆黑的焦土上时,竟然会开除白色的小花。
他看着四周,看着自己,又看看被人群围住的神秘人,眼神黯了黯。
“喂!”白乙衾跪坐在神秘人的旁边,却不敢碰他。
她记得他是没有实体的,他像一团气一样,轻易就会消失。
“哈哈哈……”神秘人声音沙哑的笑了起来,“原来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说着,他曲起腿,仿佛要好好体会那种脚踏着地面的感受一样。
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膝盖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会因为脱力而砸在地上,但他硬是撑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白乙衾的眼泪。
“怎么啦?我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心愿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神秘人想要帮白乙衾擦干净眼泪,可是他的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白乙衾立刻哭了出来,哽咽中夹杂着怨念,她想要痛斥神秘人,可他毕竟快死了,她不能这样做。
“我可以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吗?”白乙衾生硬地引开话题。
她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流失,所以她想抓紧时间认识他一下,如果他死都不让她看到他长什么样子,那在她死后,她也会遵循他的心愿,不去看他的脸。
霍青隅明白她的心思,心疼地搂住她的肩膀,想要给她提供力量,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你啊……”神秘人无奈地笑了笑,缓缓地点头。
见到他这样的举动,跂踵鸟和汪绵绵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见白乙衾哭成那个样子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白乙衾突然有些紧张,目光紧紧地锁着神秘人,见他慢慢抬起手,更是连呼吸都顿住了。
神秘人东动作迟缓地将苍老的手放在了斗篷之上,用了点儿力气要把它往下掀。
掀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白乙衾,别有所指地说道:“等你看到了我的样子,可不要被吓哭了呦。”
说着,右手微微用力,将斗篷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