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霍青隅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牵着她的手从车里出来，站在海边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霍青隅缓缓张开双臂，任海风从他的发间、手臂穿过，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自由的味道。”他说，“暌违已久了。”
白乙衾站在他身后，依稀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了双手去拥抱海风。海浪的声音在她耳边拍打着，夹着海鸥的鸣叫，令人从心底里感到轻松自在。
“文鳐鱼是飞鱼，天空才是它的主场，到了深海会大打折扣，”霍青隅牵住她的手，解释道，“加上深海有一处重刑监狱，所以我决定把它带到深海去审讯，如果你害怕，可以在车里等我。”
白乙衾知道他既然把自己带过来，就一定有让她一同进入深海的办法，当即就摇头道：“我来都来了，当然要跟你一起去啦。”
“但是，深海很危险。”霍青隅拧眉道，“并不是水族馆和电视上看到的那个样子。”
白乙衾说道：“我知道啊，水族馆和电视上那种五彩斑斓的鱼群出现在浅海层，深海层在海底1000-3000米处，没有光，没有食物，还伴随着海底火山和凶猛的海底巨兽。”她耸耸肩，“我又不住那儿，审讯完毕我们就回来了，有什么不行的？何况还有你在啊。”
“也对。”霍青隅憨厚地笑了笑，有些紧张地将双手放在白乙衾的肩上，郑重道，“你先闭上眼睛，我准备一下。”
白乙衾没明白他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把直播间关了，这会儿自然也没人给她解释，她就听话地转了过去，傻乎乎地双手捂着眼睛不看他，同时悄悄地把直播间打开了。
不过须臾，身后原本平静的海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刮起了飓风，间或夹杂着电闪雷鸣。
白乙衾被风吹得冷，正想回头去看霍青隅准备的怎么样了，就听见他的声音从远处的半空响了起来，说的是：“白乙衾，回头之前务必做好心理准备——我、我现在很恐怖。”
他的声音并不同于往常的温和干净，而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似的，透着十足的威慑力。
“你……”白乙衾听到这个声音，就仿佛有预感似的，缓缓地回过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回头的一瞬间，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衣，此刻站在浩瀚的海边，裙摆和发丝飞扬起来，眼前是奔腾的乌云和撕破夜空的闪电。风越来越大，在她耳边肆意呼啸着。而在这天崩地摧的浓云之间，一只身形巨大的蛟龙上下翻飞着，蜿蜒的身形不停变化。
随着他的动作，乌云越堆越厚，海浪也越来越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能倾覆眼前这宏大延绵的海天！
眼前的光线昏暗且朦胧，全靠汽车的大灯照亮，白乙衾被这特效般的场面震撼地瞠口结舌，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心脏都差点停跳。
——龙！真的是龙！
“青隅？”白乙衾呢喃地喊他的名字，她不敢相信，有朝一日真的能亲眼见到这传闻中的神物，虽然他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已足以倾覆天地！
不同于她曾在幻象中见到过的那种邪佞气质，霍青隅的原身看起来霸气、庄严，充满了让人敬仰的祥瑞之感，而不是让人单纯觉得恐惧。
“你、你不怕我吗？”霍青隅不好意思地钻进了云层里，带来更多细碎的闪电。
白乙衾都怕那些闪电伤到她，忙冲他喊：“你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不会。”霍青隅撒欢儿似的在云层里钻来钻去，他离得远，落在白乙衾眼中，就像不停变换的曲线一样，有一种未知而庞大的神秘美感。
白乙衾见他那么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仰望着压城欲摧的乌云，只觉得震撼，丝毫不觉得害怕。
水费不要钱啊：“（ˉ▽ˉ～） 切~~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爪子都没长齐就在这儿现。”
“喂，又没现给你看，说什么风凉话？”白乙衾一句话就怼的他哑口无言。她并没有见过龙，因此并不觉得霍青隅的原身有什么不对劲。
就像霍青隅说的那样——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要白乙衾觉得他还不错就好。
水费不要钱啊：“……”
霍青隅翻腾了一会儿，就腼腆地停了下来，浮在半空看着白乙衾。
“过来。”白乙衾又说了一遍，霍青隅才像是终于确定她是真的不怕自己，于是悠然从云端游到了白乙衾的身边，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像当初在学校操场舞狮的时候那样，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白乙衾在他面前显得十分娇小，仰着头看他的眼睛时，青蛟会不好意思地将视线别开。她觉得好笑，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胡须。
结果霍青隅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把她吹跑。
水费不要钱啊：“龙须不能乱摸！”
“哦。”白乙衾吐了吐舌头，站在那儿不敢动了，霍青隅以为她是害怕了，试探地凑到她跟前来，侧脸蹭了蹭她的后背。白乙衾转过去看他，他又灵活地绕到了白乙衾的身前。
白乙衾想要好好看看他，于是伸手触碰他的侧脸，霍青隅像是得到了什么奖赏似的，闲不住地在她身边游了好几圈。
“好了好了，能不能不要乱跑？”白乙衾的手还没有他的牙齿长，她也不怕，双手捧着他的“脸”，安抚地摸了摸他两腮的鳞片，提醒道，“不是要到深海去审文鳐鱼吗？”
青蛟点了点头，在空中转了半圈，再回到白乙衾视线里时，嘴里多了两只摇铃。
白乙衾默契地伸手接过，就听见霍青隅用他那喑哑磁性仿佛带着混响和共振的声音说道：“铃心呈刀型的那只叫伏妖铃，呈勾状的是聚魂铃，你拿好，到了重刑监狱我教你怎么用。”
说完，又兀自朝她吐出一口龙息。
白乙衾只觉得浑身一轻，双脚就缓缓离了地，整个人像气球一样飘向了半空中！她又惊又喜地打量着自己，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巨大的泡泡中间，她好奇地伸手去戳，并没有戳破。
“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霍青隅用爪子抓着她外面的泡沫，带着她一头扎进了神秘的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