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乙衾后背僵了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羞赧地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差没真情实感地哭了。
怎么可以吃兔兔：“主播你也太怂了吧？不就看个课外书吗？有必要那么怕？”
“我心虚啊。”白乙衾说道，“本来他就在生气呢。”
小七不是小欺：“那岂不是更好？这事儿一出，他自然就会忘记之前是为什么生气，等于是你赚了呀。”
白乙衾对着手指，不确定道：“可是……量变引发质变——原本他只是生闷气，现在根本就是暴怒，气着气着，真忍不下去跟我分手怎么办？”
直播间众人：“……”
莲藕人不是米其林：“果然啊，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白乙衾正打算反驳他这明显带着歧视的话，霍青隅就又严肃地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不回答？到底是谁给你看这种书的？下课我亲自还给她。”
“啊？”白乙衾这声“啊”里透着浓重震惊和慌乱，还有一丝丝不解，不由道，“对方也是女孩，你去还……不好。”
霍青隅一掌拍在书的封面上，拧眉反问：“你还知道不好？”
“多、多少知道一点儿。”白乙衾别别扭扭地答话，想她都已经做了好几年母胎solo的大龄剩女了，怎么还跟训孙子似的说她？
不过想想他今年已经快三百岁了，心里又渐渐平衡了许多。
见她鹌鹑似的瞅着他，霍青隅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有点儿太严厉了，便克制地深呼吸几下，将那有伤风化的书塞回了桌洞里，试着跟她解释，“我没有说这件事情本身不对，爱情是很美好的，你年纪小，好奇，我能理解，但你不能在上课时候看，等你长大了……”
“我在说什么？”霍青隅想到书上那些古怪的描写，也做不到平心静气地把它当成一种单纯的素质教育来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解释。
冷场了好几秒，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好奇，等你长大了，我教你。”
“！！！”白乙衾陡然瞪大了眼睛。
心房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一只得了失心疯的兔子似的，疯狂跳动的频率让人觉得恐怖，同时，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脸色骤然蹿红，燃烧的小火车一样，一边铿铿锵锵地狂奔，一边从耳朵里冒出大团大团的白烟，还夹杂着“污……污……污”的声响。
“咳。”霍青隅明明白白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她可能就要羞愤欲死了，便也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掩饰内心的激昂与亢奋，“好了，这东西就先放我这里，你赶紧给我好好听课。”
他们的对话全程都极小声，老师可能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了，但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就一直没有打断，这才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围绕着这本书展开那么高能的讨论。
白乙衾还没有从刚刚那句话造成的影响中回过神来，大睁着眼睛盯着课桌上一块浸进木头缝里的墨迹，脑中走马观花似的窜出了无数的画面。
直播间全在刷“你长大了我教你”这句话，把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心事的瓜吃得不亦乐乎，场面早已经无法控制了。
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话比刚刚本书里的内容还要过分吗？”
怎么可以吃兔兔：“你不是一个人。”
莲藕人不是米其林：“你不是一个人。”
老子上头有人：“你不是一个人”
看！月食：“我要举报，有人虐狗了。”
从不水逆的猪猪女孩：“你不是一个人。啸天你为什么要破坏队形？”
总在水逆的猪猪男孩：“你不是一个人。你自己不也破坏了？”
白乙衾：“……”
“这是我第一万零一次想要关掉直播间。”白乙衾心力交瘁地趴在桌子上，“就这么嘲笑我，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们显然不会痛。
一下午就在插科打诨中混了过去，白乙衾最后也没有好好学习，因为她后面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
中间她隐约听见了铃声，睡意朦胧地醒过来，睁眼就看到霍青隅在旁边专心致志地看着书，艳红的夕阳照在他脸上，那画面美得让人窒息。
“醒了？”霍青隅偏头看她一眼，“马上就放学了，你是先去还书，还是先跟我回去？”
说着，面色平静地将原本用双手捏着的教材放平在桌子上。
白乙衾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满脸的困意。
这一切在看到他夹在教材中间那本纸质泛黄的、熟悉的、排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书时，如糖如水般，顷刻间消散殆尽。
“你！”白乙衾维持着伸懒腰的动作，瞠口结舌地看着霍青隅，不敢相信他竟然把书翻开看了！
不仅看了，还看了不少！
“我……我去还书！”白乙衾恨不得立刻将那书给毁尸灭迹，哪里还肯给他再借机奚落自己的机会？连忙将书拿到了自己这边，窝藏什么罪证似的牢牢压在胳膊底下。
霍青隅见她这样，唇角勾起一丝笑容。
如果他没有看过这本书而对她露出这样宠溺的微笑，她一定喜闻乐见，可在看了那让人崩溃的内容之后再这么冲她笑，就显得有点儿不太对味了。
她怎么想都不认为他这笑容是觉得她可爱——他显然是在憋什么坏呢！
不行！虽然他的笑容很好看，其实是比生气的时候还要让白乙衾不安，连下就决定放学之后一定要尽快对他施展技能。
心里打着算盘，一放学她就去找了周羽苗，言简意赅地表示了感谢，将书还给她之后就又回了自己的教室，喊霍青隅一块儿去妖怪公寓。
同学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三两个围在一起讨论习题的同学，显得有点儿空荡荡的。
霍青隅坐在后门的位置，偏着头向窗外眺望，安静地等着她。
夏日的晚霞颜色瑰丽而迷幻，红彤彤地映在他的脸上，好像他正浴火而生一般！那一双迎着光的、颓丧又充满着生机的眼神，让白乙衾的心跳都不禁漏了一拍。
“青隅。”白乙衾明朗地出声喊他，“回家了。”
霍青隅缓缓回过头来看她，眼波流转之间，他的面容被渐渐隐藏在了耀眼夺目的霞光之中，看不太清楚。
就在这梦幻而又充满温情的时候，白乙衾鬼使神差地取出了放在存储空间里的“浓情蜜意”技能，悄无声息地施展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