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认识自己。听起来有些可笑，人还能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但事实上，那蓝当调配师这些年，还真的发现很多人是不认识自己的。他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往往是在有选择的时候，选择不出结果。就好比香水，选择多了，就选不出来。成品出来了，往往才知道，自己想要的也许不是调好的这个。而是错过了的那个。所以，后来那蓝再给客人配香水的时候，都会先谈心。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她的性格，她的故事，才会做出适合的香水。
韩琉璃的情况，她老早就不明所以了。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个定时炸弹，没想到今天爆炸了。
等她没有哭得那么伤心了，韩云起才拍拍她的背，柔声说：“很多话，你也许和哥哥说不出口，所以，我让你跟那蓝说一下。女孩子之间，比较好理解。我就在不远处，别担心。”说完，他就把韩琉璃推离怀抱。向那蓝点点头，然后就走开了。
韩琉璃还在抽泣，眼睛没看那蓝。
那蓝也知道，让大小姐正眼看自己是多么不容易。她跟她谈也不是为了表现自己，让这个小姑子对自己有更多的好感，她只是想帮助她而已。
于是，她放轻松，尽量温柔地自说自话了。
“这件事，张二疯子引起的吧。虽然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加知道他，他那人估计一出生就这样，一肚子黑水。我之前被他恐吓了无数次，还有一一次差点被他掐死了，不过现在想想，他也不一定真的掐死我，而是给一个警告。大概我碍他眼了。”那蓝说的其实很慢，虽然是说张疯子的坏话，但也是实话。
韩琉璃扭头看了她一眼，哽咽着说：“那又怎样，你就是碍他眼了。”
那蓝也不生气，按照她们的逻辑，她还不单单是碍着了张疯子的眼。大概这里的女人，都觉得她是碍眼的。
“对呀，我也知道自己经常碍人眼。可是，我总不能别人不喜欢，我就去死了吧。那得多对不起那些爱我的人，你说是不是。说实话的，你别生气，在没有知道你和小当的关系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和傅医生是一对的，他看你的眼神，就跟别人说那句话似的，藏都藏不住的爱。后来知道你和小当的关系，我也迷糊啊。觉得傅医生多好呀，当然也不是说小当不好，只是人总是有个适合和不适合的说法。”那蓝说着，看看韩琉璃。本来以为，她至少会呵斥自己多管闲事的。没想到，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听着。
大概是真的已经想不通了，无论是谁，都想听听她的分析。
那蓝想了想，才又说：“两个那么优秀的人之间，选一个肯定是很难的。大概，我想，你心里也是有自己的选择的。没有完全不伤害人的办法，那就将伤害降到最低。爱情，真的没有将就而且退而求其次。大概你会觉得，我站直说话不腰痛，因为你不知道，我对你哥哥，大概就是那种非他不可的感觉吧。”
看着远处那个男人，那蓝心里暖暖的。她至少算是幸运的，这个人不爱她，但对她是特别的，唯一的。
韩琉璃顺着那蓝的视线，看到了温柔的韩云起。而她身边的那蓝，眼里溢出的爱意和崇拜。心里依旧矛盾，依旧彷徨，依旧难过。“选择，到底是人选择，还是事选择。”
那蓝站起来拍拍裙子，张开手深呼吸。笑着说：“没有选择的时候，就会知道选择什么了。”说完，她就走去跟韩云起说了什么，自己先行离开了。
大概是已经哭累了，又或者已经冷却了，韩琉璃总算不哭了。
韩云起也是等她情绪稳定了，才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爷爷在等我们。”
韩老爷子是不是在等他们，韩云起不知道，但是那蓝肯定在等他们。作为一个女人，那蓝的心思太好懂了，善良，正直，又有点小懦弱和小自卑。有时候他都在想，要是自己真的能够爱上她，和她白头偕老，好像也很不错。只是，心有所属，人总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心。
夕阳慢慢西沉，把大地染成了金黄色。落在地上还没扫走的落叶，黄灿灿的就像是铺了一地的金叶子。秋天到了，冬天也不会远了。韩琉璃低头想着那蓝的话，跟在韩云起身后。走到一半，她听到韩云起说：“你要是不愿意跟身边的人说心里话，可以找那蓝，她是一个不错的听众。”
有些讶异，抬头看着那泛着金光的侧脸。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张二疯子会对那个女人另眼相看了。因为她的哥哥，似乎对她也是很信任的。
那蓝站在院子的入口，看到韩云起时，笑意盈盈。
等他们回到座位上，大部分的宾客已经离席离开了。Wuli也陪着吴老爷子和老头们聊天，老张和张二疯子显然已经离开了。见到韩琉璃回来，wuli低头跟吴老爷子说了几句话，才静悄悄地走过来。看到韩琉璃还有些发红的眼圈，有些意外，小声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韩琉璃并不想说什么。摇摇头，轻声说：“没。和傅哥哥有点小误会了，回头我跟他解释清楚。”
“对呀，解释清楚就好了。”那蓝啃着饭后水果，笑着搭腔。
Wuli白了她一眼，对她乱搭腔的行为很不满意。但是韩云起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冷哼：“又不是跟你说话。”
这些话，那蓝是听多了。放以前，她听多了难听的话，心里素质也强大到了一定程度。有什么比小学就被同学天天跟在后面唱，没爹没娘捡垃圾捡回来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这样的话更伤人？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wuli的话，相反，wuli这态度她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