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这样?这里可是人家的地方,怎么就不要和人家相处了?”刘坚没有想到的是,卫温带出来的人居然会如此狂傲,是他平时太随和了,让这群家伙太没有规矩了么?刘坚的语气,立即就不悦起来,沉声喝道。
“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坤一看刘坚脸色不对,立即就肃然起来,老老实实的说道,“卫将军也是和我们交待过,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人多,我们人少。真斗起来,我们不可能是别人的对手。所以,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危,卫将军命令我们将土著们都先后杀完了,这样我们就能一心的搞填筑了。”
虽然说,卫温这话没有毛病,但刘坚是一个善良的人,眼看着杀死这么多的人,从内心来讲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不由追问道:“你们,一共杀了多少人?”
“也没有多少,先后有七八百个人吧,”宋坤有些尴尬地说,“先期不听话的杀了一百多个人,后来要求他们帮我们开荒,建房子、修码头,死了几百个人。然后等我们的码头完工后,便把剩下的也杀光了。大人路上遇到的,应该是近期杀掉的那几个。”
“你们?”刘坚很想严厉的斥责他们一番,可是,仔细一想,卫温这样做貌似也没有什么错。
这群土著人,真实说起来,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他们还很无辜。但不能因为无辜,便能对他们宽容了。还好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人道主义。刘坚深知自己这些人是外来者,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而作为外来者说,遭到土著们的敌视甚至防备,这基本上是人类的通病。而只有行日做贼,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虽然土著们的存在,未必真会影响到他们的安危。但都说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醋睡。
将这群人都给灭了,这能让自己更安心的在这里工作和生活。这样做很对,但是刘坚是一个善良的人,当他真的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走吧,走吧,带我们先去安歇,”刘坚烦闷的挥挥手。可是看到宋坤那无辜的表情,又有些于心不忍,不死心的问道,“你们都杀死了,老人和小孩子都没有留下一个。还有那些年轻女子,你们不是都没有娶媳妇么,留着给你们当媳妇也好啊。”
“我们当中倒是有人提过此事。”宋坤老实的答道,“可是卫将军说了,这些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毕竟,他们的亲人,他们的男人和孩子都被我们杀死了,要是留着他们,他们要是想起以前的亲人来,那我们岂不危险了?所以卫温将军让我们将这座岛上所有的原著民都清除了。以后历史上书写的时候,我们就是这里的原著民,以后也没有别人和我们争了。至于说我们的媳妇的事,卫将军答应我们了,咱们可以去对岸的岛上去抢啊,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外来的,不敢对我们不利。”
刘坚一时竟无言以对了。
他自认自己除了是一个慵懒的人,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更甚的是,他不但不是一个笨人,而且自认还是比较聪明的人。
对于别人的套路和诡计,他不是不明白,但是若让他去做,他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选择离开汉朝的中枢,不再当那劳付子的丞相,除了小皇帝的不厚道之外,更甚的是,他不喜欢朝堂之上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事情。除了那些事实上的工作,那些人事上的斗争更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哪怕他是公认的大汉朝第一功臣,公认大汉朝是在他的力挽狂澜之下重新焕发生机,他仍能感到背后似乎总有一双手在左右着他。
他深深知道,彭城极低地租以及兴盛的工商业,深深的刺痛着某群人的眼睛。因为,若是农民不再依附于土地,便意味着他们的种种特权便不再那么牢固。这已经不是几个门阀,几个势力,这几乎是掌握天下话语权的所有的地主豪绅们的集体体。
就算他是第一功臣,也或许他拥有无数的追随者,也或许他穷尽一生的力量,能战胜利这群豪绅们。但他不想赌了,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选择离开朝堂。
倒不是他没有良知和责任感,他只是一个小屌丝呢。他可深知人生苦短,牺牲短暂的一辈子,未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却还会辜负这一家子的女人和孩子们。她们才是他最在乎的人。想通了这些,他觉得,什么都比不上她们在他心里的地位,对于那些名望和地位,他也就看得淡然多了。
他以为,离开了汉朝朝堂,跑到海外来,应该能躲开那些心狠手辣的勾当了吧。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哪怕是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南珠,仍不得不面对这些阴暗的事情。
虽然说,卫温和宋坤做的一点都没有错,但是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有些残忍。虽然说,因为针对的只是一群异族人,刘坚的心里没有那么大的负疚感。可是一想到这群无辜的生命,他仍觉得心里难受。
“走吧,这一段我们在海上飘了快三个月了,也是累极了,快带我们去安歇吧。”,刘坚不耐烦的挥挥手道。
宋坤等人也只是比刘坚等人早来了三个多月——刘坚这行人拖男带女的,又且因为沈聪娘生娃耽误了近一个月,所以比卫温初次来的时候,竟多了一个多月——所以,就算这近三千名青壮年很努力,还押上了几百名土著们去帮助修建房屋、码头,平整土地,开垦荒地。可如今的南珠岛仍显得十分的粗糙和简陋。
而宋坤给刘坚一家人安排的宿舍,也只是用木头建起来的一溜加盖了茅草房子罢了。刘坚看了看,也就一溜十几间房子,看样子他这一家子上百口人这段时间要挤着住了。
而其它的人,则只能住在四面透风也只是盖了个顶的茅屋了。好在虽然已经是过了中秋时节,这里却是热带,晚上再燃上几堆灭蚊药,倒也能睡得舒坦,不担心着凉了。
刘坚还担心象二甄、糜玉兰、伏寿这些家境优裕的姑娘们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来之前就打过预防针的。至于万年公主,因为曾经逃难的那段经历,刘坚倒是不担心她吃不了这个苦。不过,刘坚留意到,宋坤带着他前行的时候,吴丽一边在安排佣人们搬运东西,一边还在安抚着众女人,这才放下心来。
刘坚想当然的以为,指导卫温找到这座大海中的岛屿,他应该是这个时代的第一位汉人了。可是,还好他没有马上说出来,要不然可就糗大了。
“我记得,小时候随父亲的时候,看过杨孕议郎的《异物志》,其中言及‘涨海崎头,水浅而多磁石’,我想,应该说的就是这个岛屿吧。”
“正是,还是你厉害,连这么生僻的知识都知道,以后可得多向你学习。”刘坚有些窘迫的连声应道。
“哎,这南珠岛很小呢,怕是比我们的桃花岛小多了吧。”甄玉环才只左右打望了一眼,就叫嚷起来道。
“也不小了,再说,咱们只是用作个补给站,地方小点还好。再说了,若是怕装不下咱们这些人,这周围还有几百个岛呢,都可以是咱们的。”吴丽不忘了卖弄她从刘坚那里听到的地理常州识。
纳土纳岛本身就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再加上周边的岛屿,已经超过了两千平方公里了,比之后世的新加坡面积还大。
若不是张杰绪背后没有人,满清朝廷太混蛋,以南珠岛更接近航线的优势,成为另外一个新加坡,或者比新加坡更繁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都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刘坚等人就算有心也是无力了,谁知道后世的后代们是不是扯蛋的呢,管好现在,把南珠岛经营为自己目前的中转站和补给站就不错了。
女人们近三个月后第一次踏足实地并且看到绿色,正在大惊小怪的四处打望。而刘坚却还要急着审察宋坤这三个月来的成绩。
宋坤陪着刘坚走了一圈之后,甚至想要挑出点毛病的刘坚,也是无话可说了。仅以两千多的光棍,甚至还把那些土著们都拉作了壮丁,能在这里安顿下来,宋坤确实干得不错。
“小伙子,好样的,你的情况,卫温早和我说了,”刘坚由衷地拍了拍宋坤的肩膀道,“好好干,我过几天就把任命你为南珠岛守备的公告发布出来。”
“谢谢大人的栽培,这些都是属下该干的。”还有些青嫩的宋坤,一脸真诚地说。
“先别忙着谢我,接下来还有好消息,”刘坚微微笑着,“你们以后可要准备在这座岛上扎根的,没有个女主人哪里能行。我们这次出来的时候带了七十多个女兵,都是美丽大方,热情善良的好姑娘,你去挑一个来给当夫人,看准了我帮你做主,这几天就给你把事情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