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么？”
仿佛是像把苦涩的巧克力放在嘴里咀嚼一般的，zero刚才所说的话语虽然仅仅只是陈述着希莉亚所经历过的一切，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明明是向往着希望与光明的角色，却并没有将「爱」给放在首位，反倒是代表着死亡与黑暗的角色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所爱之人。
“你难道没有感到悲伤么，zero——对于你所爱之人的死亡，你难道不会因此而失落么？”
结果，面对我的提问，虹光之杖里面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悲伤？当然有。但只是一瞬间的情感而已。”
“一瞬间？”
“嗯，大概是在想要哭出来的时候，却又靠着自己的理智把眼泪给生硬的按下去的感觉。”
Zero的回答十分的平淡，就仿佛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是一个理智派。
“这样难道不会显得十分无情么，zero？或许，希莉亚正是因为讨厌你的这一点才选择不和你合二为一的。”
如果说我能够找到希莉亚拒绝与zero融合在一起的原因，也只有这个了。
由于自己所爱之人的死而陷入悲痛之中的希莉亚，却发现另一个自己正在无情的对待这个结局而导致的厌恶感——如果更加深一点的话，这种厌恶就是仇恨了吧？
“无情？夜一，难道你忘记我所教你的么，黎明魔女是将「爱」这种能量来当做食粮的吧？一旦爱消失，或者说一旦名为希莉亚这个角色的「爱」消失掉，那么黎明魔女的形态也会永远的消失的。”
“那么你现在没有消失也就是意味着……”
“对，这份爱意从来没有从我心底里被抹去。”
虹光之杖的光芒让在它对面的黑色镰刀泛起了朦胧的雾气。
这或许是在从刚才交谈以来，希莉亚第一次对zero的话语所作出的回应。
然而，那位杰出的初代夜之魔女并没有回应那个冷酷的黎明魔女，而是似乎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那么你为什么要忍耐呢，zero。失去爱人的伤痛是身为人类最为普遍的情感，简单的宣泄一下也是可行的呢。”
“哈？人类？难道希莉亚没有告诉你么，夜一？甚至于……站在你身旁的那位先知也没有和你说起这个概念？被选为天启骑士的生物将永远不再是原来的物种了！”
责怪、同情。
这或许是zero现在的情感，但比起她来说，我更多的则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我，我不是人类了？”
“虽然说是没有办法进行选择，但是【世界】的传承者们将会是一种与「elder god（旧神）」同等级的存在。”
初雪拍了拍我的肩膀，平静的陈述出这些话语之后，代替我的位置站在了zero的面前。
“而你呢，初代魔女。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夜一。”
“这种事情，夜一迟早都会知道的吧？当她在某一天操作不当的时候，被某个游戏角色割开身体，会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的并不是人类的血液，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可是，现在也不是告诉夜一这些的时候。”
初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虹光之杖，而牙齿却在紧咬着下嘴唇。
“我想做个试验，天野。给我一个小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人类”这个词汇残留一些什么美好的幻想。
如果带着批判性的眼光来看，这不算是一个完美的种族。
但是正是因为这个种族的不完美，我才会因为它的平凡而去认同它的亲切感。
“我不会给你的，夜一。现在不是做这种实验的时候。”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去找天野要一把小刀——甚至于，在我与他之间的对话结束的时候，我仍然是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想要去完成「恳求一把小刀」的动作。
“如果不够理智，是没有办法驾驭「魔女」这个角色的。”
Zero的话语仍然在我的耳边回荡着。
但对我来说，他的话语仅仅只是在陈述着某种事实——对于我来说，比起对于身体的好奇心之外，仅仅只剩下一种困惑的感觉。
“所以我当时忍住了泪水。如果我的身体里只剩下不理智的那一部分的话，黎明魔女将会永远的消失……”
zero的声音仿佛像是被缓慢的调低了音量一般，而站在我身旁的天野也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下意识的从玛雅地区的废墟中捡起一块破碎的古董瓦砾。
在这片区域之中想要找到尖锐的物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看着自己光滑雪白的手臂——对于喜欢把礼节什么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给高看起来的我，当然是不忍心攻击少女的手臂。
然而，这条手臂是属于我的。
所以我毫无留情的在手臂上快速的割开一道伤口。
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但比起疼痛——出现在我眼前的东西却更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什么。”
我的身体内部并没有确切的实体，或者说是连正常生物的骨头与肉都没有。
而是一些由黑色雾气和不断闪烁的小光芒所组成的类似于“微型宇宙”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你现在身体的构成，夜一。代替了【世界】本应该承载着的绝望与爱意，成为了由这两种情感糅合在一起的聚合物。”
“两种情感的聚合……物？”
瓦砾划开的伤口很快就被表面的皮肤所饱含的自愈功能给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而我的注意力却全部都放在了zero的身上。
比起解决她与希莉亚的问题，我更加在乎她对于我这种状态的解释。
“说的清楚一点，你就是装载了宇宙间的所有的怨恨以及希望的神明啊！或者说，每一代魔女的任务都是如此，一旦她们本身的感情偏向了哪一边，那么她们就会因为失去希望或者是失去绝望而变成一个纯粹的感情源。”
“什么是纯粹的感情源。”
天野四羽攥紧双拳，代替我向zero做出了提问。
“简单来说，就是怪物了！不管是希望还是绝望，但它们成为纯粹而又实质的实体时，它们就会成为灭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