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名，是攸杉。”
“为什么又是真名……”我小声嘀咕道。
“什么？”
“不，没什么……”
此时，我和刘珊……不，攸杉，一切并排坐在两个秋千上。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得知刘珊其实是男生的惊讶，得知真名为攸杉的这个人竟然是我的弟弟的惊恐，以及刚才我对刘珊进行了“秋千咚”这件事的后悔和羞耻。
各种各样的感情，我已经无地自容了。
但我还是要坐在这里，坐在刘珊的旁边，听她慢慢跟我解释。
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只能通过不断地摇晃秋千，轻轻荡这自己，来缓解一下。
虽然在别人看来，我坐在这里和一个小孩子一起荡秋千，不是我智力水平只有十岁，那就是我是个拐卖人口的怪蜀黍。
不，第二种应该不太可能吧？我也没有长那么老成吧？
“所以你……也姓攸？”我问道。
其实就是个很无聊的问题，随便问问，免得我一句话不说，弄得气氛越来越尴尬。
“不，我是改了性，跟了爸爸的姓。”
“……”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感觉……”我抬头望向天空。
感觉很讽刺啊。
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如果见面我也肯定不会叫他爸爸。但刘珊，这个“不是亲生的”，却改了姓，还很乐意叫他爸爸。
到底谁才是他的儿子，都分不清楚了。
唉呀，要赶紧改口才行，不能叫她刘珊，而要叫攸杉。
我看着我身边这个……弟弟。
披肩长发，两个小辫，可爱的小脸蛋……这怎么可能是男孩子？他确定没有生错性别吗？
“我说，你确定……没有弄错吗？把我当成了别的攸月？”我问道。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随便找的社团里，就会有哥哥。”攸杉低着头提着小脚说道，“一开始，我只是从爸爸那里知道，你现在正在岚月上学，但在一个学校里想找到你实在是太难了。没想到，我一进学校就听到别的同学在谈论一个叫‘攸月’的人，听说那个‘攸月’就在月下社。所以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然后见到我，看到我的长相就确定了？”
“不，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你，包括照片，所以……还是不确定是否就是你。”
“……好吧。”
也就是说，现在的家里，已经没有我的痕迹了。
连张照片都没剩。
哼……果然啊，那个男人，真做得出来。
“之后，我也试着问过你一些问题，不过最后让我确定你就是爸爸说的‘攸月哥哥’的，是昨天在小区里的话。”
“昨天……”
“当时你说了，你曾经住在银空小区，而且就曾经住在十五号楼。当时我就基本已经确定，你就是他。”
“那也……不能确定吧？”
“其实已经不用确定了，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你就是哥哥。”攸杉说着，还冲我微微笑了一下。
“唔……”
完全无法把他当成弟弟。
而更想，把他当成妹妹。
“当时其实我想邀请你去楼上坐坐，就是为了让你回趟家，见见家里人。”攸杉继续说道。
而我，则转过头不再去看攸杉。
“我才……不回去……”
“唉？为什么啊？”
“因为……你不懂。”
其实这句话，只是用来逃避而已。
“嗯……”攸杉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只是，好不容易聊起来的话，被我一句话就给搞冷了。
唉，我到底在装什么装啊。
但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我所一直带着的理由，真的就可以说给攸杉听吗？或者说，在我说之前，那个男人，有对他们说过什么关于我的话呢？
虽然不知道，但我能猜到，多半都是坏话吧。
“只知道我叫攸月就能找到我，你还真是厉害啊……”我说着，无奈笑了笑，摸了摸攸杉的头。
“嘻嘻……”攸杉红着脸，缩了一下脖子，但似乎很乐意我这样摸他。
只是摸到一半，我的手突然僵在空中。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是把攸杉……当成了刘珊，还是当成了什么？
“我、我说……”我赶紧收回了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攸杉你真的是男生吗？为什么完全……看不出来……化妆？假发？”
“啊，平时我出门穿的都是姐姐的衣服。”攸杉说着还指了指自己，“头发是专门留长的。化妆确实是有一些，不过都是姐姐帮我化的。”
“你姐姐还真是……开放啊。”
帮弟弟女装什么的，这是什么鬼姐姐。
还好叶子姐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不，好像在我还小不懂事的时候，叶子姐也给我穿过她小时候穿的衣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还给我拍照了。对，一边拍一边狂笑不止。因为当时我不懂，还感觉自己很厉害，也笑得很开心。
突然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找机会一定要去把那些黑历史删除了。
就是最近都不怎么见叶子姐了啊。
所以说，我的记忆力明明不弱，不如说还比一般人强一些。为什么关于妈妈的事情，却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不，现在还是先看刘珊……不，攸杉。
“不是开放不开放的问题啊，”攸杉说着，伸直的双腿，手搭在腿上的裙子上，“因为就是姐姐让我替她来着。”
“……”
“但变装也只限于平时上学的时候，周末的时候姐姐就不太愿意帮我了。所以我之前才说，周末不太好出门。”
“……什么？”
“周末出门不太方便。”
“不，前……算了，我其实没忘，只是感叹而已。”
“啊？”
“为什么……你要替你姐姐？替你姐姐干什么？”
“上学啊。”
“上学……这种事还能提的吗？”
“唔……没办法啊，姐姐不愿意上学，所以只能让我替她了。”
“……你姐姐多大？”
“我们是双胞胎。”
“……”
越来越乱了。没想到，这话越聊信息量越大，已经快超过我的脑容量了。
“咱们慢慢来理一理昂。你们是龙凤双胞胎，是吗？”我问道。
“嗯。”攸杉用力点了点头。
点头的时候，长发还随着那小脑袋上下波动着。
看着眼前的攸杉，完全无法把他当成一个男孩子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这个攸杉到底是怎么了？确定不是出生的时候登记错了性别？
我这时才意识到，这是个女装大佬，还是被双胞胎亲姐姐亲手打扮出来的。
“所以，你女装之后……和你姐姐很像？”
类似的剧情我只在某小说里见过啊！
“女装？我现在是在女装？”
“不然呢！”
“好吧。姐姐说我变装之后，一般人基本分不出来我俩。但我感觉完全不像呢……”
“……好吧，然后，你姐姐……为啥会让你替她上学？”
“刚才不是说了嘛，她不愿意上学，只好我来替她了啊。”
“不，问题不在这里……我换个问法，为什么她不愿意上学？”
以及，为什么她能想到这种方法来逃避上学？让亲弟弟化妆成自己的样子去上学？天才？神经病？
“姐姐说，反正上学也只是浪费时间，所以就去做别的事情了。平时都是我替她来上学，只是考试的时候她会来一下。”
“什么跟什么，我怎么……等等。”
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只有考试的时候会来？难道她不愿意上学，却愿意考试？哪有那种奇怪的家伙？
天才和神经病，有时候其实就是一层纸而已。
“你姐姐，才是真正的天才跳级生？”我问道。
“嗯。”攸杉又用力点点头，“姐姐很厉害，课本只要看一遍就能完全掌握，考试基本不会出错。有时候为了防止被当成作弊，还会特意错几道题。”
“停住停住。”
我忽然又想起了攸杉和王贤见面时的样子。
王贤，和攸杉的姐姐，才是这一届的两名跳级生。所以，王贤认识攸杉的姐姐，也有可能认识攸杉。他见到攸杉后，一眼就认出了攸杉不是他姐姐。虽然他没有说，但攸杉却害怕王贤戳穿他，所以表现得很害怕，很快就跑开了。
一切都说通了。
回想起当时王贤的样子，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竟然是这层意思？
他为什么不说？
不明白，不过换做是我的话，可能也不会轻易戳穿刘珊吧。
因为是天才，所以懒得上学了？
为了不上学，竟然想出了让弟弟顶替自己上学的天才（神经病）的想法？
如果那个姐姐就在这里，我现在真的就想把她拎起来破口大骂……
对了，那天从深夜书店接攸杉回家的那个人，房东说看上去是个和刘珊差不多大，虽然穿着像个男孩子却感觉是女孩子的那个人……就是攸杉的姐姐吧？
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姐姐……叫什么？”我问道。
“我姐姐她……叫刘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