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都走到这里了，还说什么呢啊？”
“……”
“你嘛，不要紧张，就像平常一样就行了。”
“哦，就和……平常一样？”
“对啊。”
“那我就，和平常一样了啊？”
“对的对的。”
说完，我直接扭头往萌宅屋走。
“唉唉，等等，你干啥回去啊？”还没走几步，我就被刘璃拉了回去。
“你说和平常一样啊，我平常……就是宅在家里而已。”
我确实是这样。
但实际上，这些都只是借口。
我只是不想，现在上街而已。
不想……以这样的姿态，上街。
无论从任何角度，我现在的模样，都出离了羞耻的程度，直接往见不得人的方向去了。
具体的描述，在上一章已经说过了。
虽然说以前也穿过女装上街，但那个时候，至少我的身体就是女生，穿着女装并没有什么不对。而现在……我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个男人啊！就这样穿着女装站在大街上，不仅仅是会受到各种奇奇怪怪的眼光，更有可能被以危害社会公共治安、闪瞎人民群众的眼睛为理由抓走啊。
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眼光，我已经感觉到了。其中包括，把我当做变态的眼神，以及变态一样看着我的眼神。
真的会有这种嗜好的人吗！
“我知道的，你呢，第一次进入全新的世界，多少会感觉到一些紧张。”刘璃就像个年迈的智者一样，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跟紧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尊严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的，你很快就会适应了。”
“我宁可去死也不愿意适应！”
“这种呢，就叫做‘第一次女装呼吸急促精神紧绷莫名兴奋综合症’，多半是装的，一会儿就好了。”
“感觉你很随意地编了个奇怪的病名，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莫名兴奋’！”
跟刘璃在萌宅屋的门口拉扯了半天，我死活不愿意就这样上街，而刘璃则是一步也不放，坚决要让我这样上街。
理由，只是为了“寻找灵感”。
“其实呢，我寻找灵感，也是为了让你找对感觉。”
“这种鬼感觉还用找吗！”
“唉，看来跟你是不能讲道理了呢。”
“什么……你刚才在跟我讲道理？”
“照片呢，咳咳……”
“果然又是这个……”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那至少……能不能让我把兔耳朵摘下来啊？”
“那可不行，兔耳朵可是萌点。”
这是什么鬼萌点。
而且，我一直就想吐槽，为什么必须是兔子啊？为什么又是兔子啊？
一说到兔子，我只会想到某个烦人的神仙而已。
“可、可是……”
“唉，好吧，给你一个适应的缓冲时间好了。”刘璃好像也觉得，再这样僵持下去就是浪费时间，终于是松了点口。
“啊？真的吗？那这个耳朵……”
“nono，耳朵还是要戴着的。我是说，先不用出去逛街了，你就站在这里，当萌宅屋的看板娘好了。”
“呃、呃？”
“就像小海平时那样啊。”
“那小海怎么办？我总不能抢人家的饭碗吧？”
“小海现在有点忙啊……”
“有吗？不过，确实没看见小海……”
平时的小海应该都是穿着女仆装站在这里招揽客人来着，而现在，却根本看不见小海的身影。
“在那边啦。”刘璃用手一指店里。
我稍微后退了几步，看向里面。
只见走廊尽头的工作室那边，铁门大开着。
一个圆形的迷之生物似乎是被吊在了天花板上，双手被绑着。
仔细一看，那应该是……轩缘吧？
而轩缘的旁边，或者说下面，小海正用非常冰冷的眼神看着轩缘，不时还挥舞一下手中的皮鞭。
皮、皮鞭？
“为了给店长找灵感，我可是煞费苦心呢，店长一定要好好找哦。”小海说着，又大力挥了一下鞭子。
鞭子不知道打在什么东西上发出的响亮的声音，听着就非常恐怖。
“啊~”轩缘也跟着嚎叫着，就是不知道这声音到底是痛苦还是享受。
喂喂，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吧，小海姐姐现在很忙的，你就提小海姐姐站一会儿岗吧。”
“我……”
好吧，站在这里的话，起码会被当成这里的店员，而不至于被当成平时喜欢自己打扮成这样的变态。
不过，虽说是代替小海当看板娘，但我觉得我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招揽客人，而是多警告一下客人不要进来，最好绕着这里走。毕竟店里现在正在进行惨无人道的变态表演，真的不是一般人应该看的。
当看板娘什么的，本质上只是为了减少羞耻程度而已，我并没有像小海那样真的在卖萌招呼客人，只是尴尬地站着晒太阳而已。
过了没几分钟，腿就疼了。
而旁边的刘璃，一开始还拿着本子画着什么，没一会儿也觉得无聊了。
“喂，你这个看板娘当得也太不尽职了吧，至少喊几句啊。”刘璃说道。
“喊、喊什么啊，就这样站着不就行了。”
“唔……也是，反正只要可爱就行了。”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说啊，你至少对自己有点自信啊。”
“自信？”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你的男生。”
“同样的话，你也跟攸杉说过吧？”
“这个嘛……”
“果然！”
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刘璃就把攸杉忽悠成为了女装大佬！我可不会上当！
“真是的，我真不明白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啊。”我感觉腿实在是酸的不行了，索性就直接坐到了萌宅屋门口的台阶上，和刘璃并排坐着。
“喂，你可是看板娘……”
“休息一会儿。”我不耐烦地揉着脚踝说道。
真的无法想象，小海竟然可以一站站一上午啊。
因为从上到下都换成了女装，我的鞋也换成了带一些高跟的小皮鞋，不仅走路比以前费劲了，就算是站着也会让脚踝酸痛。
女仆，还真是恐怖的职业。
“唉，好吧……”刘璃倒是没说什么。
“喂，说你呢，你真是攸杉的亲姐姐？”我问道。
“那还用说。”刘璃似乎不太喜欢提起攸杉，表现得漫不经心。
而关于攸杉，我早就有一堆问题想要问刘璃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那些向我这个坐在地上的看板娘投来奇怪目光的路人，我就当没有看见了。
“亲姐姐哪会有忽悠亲弟弟女装替自己上学的啊？”
“我不就是吗？”
“……你这是诡辩。你让攸杉替你上学，你自己可好了，平时不用上学悠哉地在这里画漫画，可你为攸杉想过吗？攸杉不能上自己的学，而是替你上学，他能学到知识吗？以后的他该怎么办？他才只有十岁，如果他总是穿着女装，你确定他不会变成性格障碍人格？你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啊，根本就没有……”
“唉，你烦不烦啊？一口一个‘根本’‘没想到’，是你认识他久还是我认识他久？”刘璃托着腮说道。
“虽然认识的没那么久，那至少我也和他在一个社团呆过一段时间，了解还是……”
“哦，那他在那个社团，过得怎么样？”
“啊？你别岔开话题，我在跟你说这个女装的事情……”
“我在问你，他在那个社团，过得怎么样？”
“呃……过得……还行，跟其他人相处的也不错……可是我想说的是……”
“那不就得了，他过得开心不就行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该在那里——”
“谁规定他不该在那里的？”刘璃说着，突然撇了我一眼。
一个足以让我闭嘴的目光。
“呃……什、什么啊？”我有点搞不懂刘璃要说什么了。
“既然你觉得我只是自私才让攸杉替我上学，你尽管那样想就好了。但我也告诉你，无论是谁，只要敢欺负攸杉，我都不会放过。”
刘璃说完，突然站起身，转身走进了萌宅屋。
只留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什么……什么啊？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呢？
她进去了，意思是……我也可以进去了？
但刘璃的话，还是不停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明明她自己就是欺负攸杉的那个，她怎么还敢说出那样的话啊？
“其实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希望攸月哥哥……不要太往心里去。”
“那也没有说着说着就甩屁股走——呃……”
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是刘璃的。
抬头看去，攸杉正苦笑着站在我面前。
这是一个……男装的攸杉。
***
“你的……头发？”
“被妈妈发现女装之后，就被带去剪了。”攸杉捏了捏额头上的刘海，说道。
“哈……也是呢……”
不如说，真亏你妈能让你留长发留到现在啊？正常哪有男生留长发留到那种程度的……
“然后，你终于被放出来了？”我问道。
此时，攸杉正坐在刚才刘璃所坐着的位置。
“嗯。其实是妈妈让我出来找一下姐姐，确保她没事。”
“唉，还真是一个爱操心的妈妈……要不我帮你去叫刘璃？她刚进去……”
“啊，不用了，姐姐知道的。”
“嗯？”
“姐姐知道我来了。”
“可是你俩应该没见过……”
“嗯……”攸杉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
“难道说……你们之间还有心灵感应什么的？”
“有一点吧。”
“我去……”
龙凤胎好厉害啊！
“倒是攸月哥哥的这身打扮……还真是……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呢。”攸杉说着，眼睛忽然冒出了光。
这是一种，看到了同类的眼神。
“事先声明，这是你姐姐强迫我穿上的，我根本就没想穿。”
“嗯嗯，我懂。”
“……”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懂的事情，根本不是事实。
其实，换上女装之后我就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
“老弟，我说啊，既然你的头发都被剪了，女装也被发现了，那以后是不是就……”
“嗯，哥哥放心，开学之后，我还会替姐姐上学的，假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的这么快是要干什么……”
你这个“放心”还真是让我放心啊。
“唔？怎么了？”
“你多少……也该发现了吧？你女装替你姐姐上学这件事……很奇怪啊，很扯啊……你还要被你姐姐骗到什么时候……”
“姐姐怎么可能会骗我呢？”
“……”
深信不疑啊，这家伙。
“不，你准备一辈子都替你姐姐吗？那真实的攸杉该去哪找啊？你姐姐只是为了自己跑到这里画漫画玩而已，你完全没必要为你姐姐做到这种程度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开启说教模式了。
只是看着这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姐弟，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攸月哥哥说的呢，我其实都明白的……”
“你明白你怎么还要替你姐姐……”
“姐姐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
“为了你？为了把你培养成真正的女装大佬？”
***
“其实，在小学的时候，我经常被欺负。”攸杉一边说着，一边还把头压低了。
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一段不想回忆的过去。
而从攸杉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就已经能够体会到攸杉的感觉了。
为什么呢？
大概我也有过类似经历吧。
“那个时候我和姐姐还都在那所小学，只是因为姐姐一直在跳级，很快姐姐就不在小学上学了。一开始姐姐在学校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过来保护我，但等姐姐走了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总是来欺负我。可能是觉得我比较瘦弱，也可能是觉得我长得有些像女生吧……”
“……”
想想，以前我被欺负的理由，似乎也是因为……有个女生的名字，长得也像女生。
“而当我打扮成姐姐的样子来到岚月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超好，说话又好听，尤其是月下社，我超喜欢那里的。”
“……”
回忆杀就好好回忆杀，不要突然玩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