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你俩适可而止一点吧……就算这是在室内,也毕竟不是家里。”
沐笙刚才见情况不对,虽然心里担心、也还是很有自觉地缩进了最靠近自己的隔间,只是透着门缝看着外面的种种,内心早就充满了不耐和焦虑。现在好容易可以出来了,迎面又是一顿狗粮,这就着实让担心得快疯掉的少女有些不爽了:
“再说、就算你们脸皮厚,也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吧?我觉得我都可以照亮整座游乐场了……”
“唔、唔哇!对对对、对不起!”
相比于桂宝积极的认错态度,沐帆的态度就让人有些火大了。他顺手微微捏了捏桂宝的小腰,享受着手边的温软触感和怀中少女投来的娇嗔目光,惬意道:
“这种乐趣对你来说还太早了、所以你不懂的。小笙乖,好好读书的话、以后就能充分享受到这种乐趣了。”
桂宝:“呜哇!阿阿阿、阿帆!瞎说……瞎说什么呢!”
沐帆:“欸、难道宝贝……你不喜欢这样?那我停了哦?”
少女的小脸瞬间红彻,焦急地按住即将离开的大手,强忍刺激拉低声音:“不、不要拿开!既然都自作主张地做了、就、就不准随随便便离开!”
“好好好,我不离开不离开。”少年坦率地撤去之前伪装出的失望和“善解人意”,继续温温柔柔地轻轻把玩少女的细腰,顺便还在她的额角留下了自己的唇印。
当然,这就等于给某妹妹火上浇油了。就算是她,见了这种景象也要乖乖脸红:
“你你你!帆哥哥!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你怎么还来!”
是错觉吗…沐帆竟然觉得自家一贯强势的妹妹竟然在话语的末尾加上了撒娇般的腔调,吓得他清咳两声:
“小笙、都说了,只要好好读书,等到谈恋爱了,你也会明白老哥我的心情了。”
“哼、我可是初三了,才不像以前那么幼稚、被你这种鬼话骗去学习……等等、哪里不对劲!帆哥哥你——又想骗我恋爱!?”
沐笙自信满满地举起左手食指,一副看破真相的样子。然而,当眼中印入哥哥坏坏的笑容时,她才恍然:
“啊啊、也不大对!……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刚刚明明是在争辩你公然秀恩爱的恶劣行为的吧!你怎么又转移话题!”
沐帆惬意的脸色并未动摇,坚持贯彻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是不动的方针:
“所以说,你完全可以拒绝我的转移话题、为什么还要特地被我带走呢。”
“哼……哼!我我、我怎么知道!”
沐笙觉得事情完全没有按照自己最开始的本意发展,反而越来越偏离到奇怪的方向去了。深知沐帆那能把不良少年的老大哥劝回教室连续学习三天三夜的超强口才的厉害,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撤军,把目光转向半伏在沐帆身侧的桂宝:
“小桂,你不是有事情要拜托帆哥哥的吗?”
“欸!欸、那个……嗯……”
桂宝还沉浸在沐帆温柔的手法当中无法自拔,突然发现沐笙的矛头转向了自己,这才想起之前在来这里的路上发生的某段对话,小脸刷地红透了,不安地点点头。
见少女并不否定,沐笙的眼神顿时塞满了揶揄和起哄的意味,当然、还是鼓励多一点:“那就快说呀,现在正是时候!”
“唔……欸!现……在?”
“不是现在还要等什么时候?一会可就要回去了哦!帆哥哥的衣服也需要好好换一下。”
“呜哇!也、也是呢!确实不能待太久唔……”少女似乎陷入沉思。
“那个、宝贝,是有什么项目要拜托我陪你玩吗?”
一旁的沐帆听得一头雾水,刚才的得意一干二净。但他多少还是从两位公主大人的对话中探听到了点信息,善解人意地俯身、微笑着开口问道。
“……是、是的!我有、要拜托阿帆的事情!能、能不能……陪我……”
“嗯,当然。我的荣幸。”
“呜哇!太好了!!那现在就快去吧!!”
“嗯、了解。”
少年不舍地松开了在桂宝腰间纠缠许久的右手,转而牵住少女的小手,同时也不忘记牵上另一侧沐笙的小手,脸上从容地展颜:
“那两位,我们出发吧。”
(当三人一起出现在公共厕所门口的时候,路过的几位行人同时目瞪口呆:“现在的年轻人,也太……那啥了吧?”)
“那、那个,阿帆……我们刚才……是不是一直被奇怪的目光盯着啊?”售票处前,桂宝怯生生地拉了拉沐帆的手,不安地提醒道。
“哦、那大概行人的误解吧?”另一边的沐笙也同样快被奇怪的注视盯疯了,一边没好气地对某位顾客回以“最真诚”的微笑,一边幽怨地扯了扯沐帆的袖子。
“难道只有我带着妹妹出来嘛!哇、超吃惊的说。”少年的表情毫无波动、笑意连连,和他的语气完全不符。
“切!这么说、要把锅推给我?他们关注的明明就是某个脚踏两只船的花花公子吧?”
“呜哇!他们是误解成这样了吗……阿帆快去和他们解释清楚呀!”
“人那么多怎么解释……”沐帆汗颜,正色转移话题,“话说宝贝,你确定你要我陪你玩的就是……这个?”
眼前,巍峨高大、横跨东西的巨大过山车轨再次盘踞在少年面前。正在轱辘轱辘疯狂摩擦着火花的长龙状车条、似乎像扛着镰刀的死神,对少年展露罪恶的笑颜。
“嗯,是的呀!……不行嘛?”桂宝面露颓色,委屈地嘟起小嘴。
“不不不,当然可以。”
既然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吧!少年暗暗安慰自己。焱大哥哟,拜托你这次千万别再跳出来捣乱了、兄弟我求你了!
“而且帆哥哥,这次我就听话一点,坐在你们后面了。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很刺激?”沐笙也难得笑眯眯的,让沐帆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哦、哦……”
。
【呐……小帆……小绝……千万要……】
哐隆隆隆……砰。汽笛沉重的轰鸣声、宣告了这趟“死亡之旅”的结束。
【我……没事……的……】
斜倚在椅背上的沐帆,虽然手中还握着桂宝娇小的左手,却完全感觉不到那种柔软舒适的触感了。
【小帆小心!】
“阿帆!阿帆……”
“帆哥哥……”
两位少女的呼唤似乎也远在天边。
【看样子……我是……出不去了……】
啧,不是说好了不出来捣乱的吗!……呃,似乎只是我说好了而已啊。沐帆头疼地摇晃着脑袋,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但即使是如此,灰暗的记忆还是不听话地疯狂涌出,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不要……消失啊……别再离……离我而去啊魂淡……”
强行遏制住咽喉的不适和恶心,沐帆下意识地举起空闲的那只手,掩住微张的嘴、轻轻地咳嗽着。
桂宝正手足无措,恍惚间似乎听见少年低低的、痛苦的呢喃低语,慌乱中又添了一份不自觉的自责和无力。但除了握紧少年的手之外,她却想不到什么其他有用的措施了——之前路上和沐笙商量好的那些、一个都记不住了。
唔!怎、怎么办!
后边的沐笙刚和工作人员解释清楚,跑过来却看见少女还无动于衷,顿时有些着急了,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
“小桂?你怎么了,赶紧按刚才决定的做呀!之前不是商量好的吗?”
“唔、可、可是!我……我做不到!”桂宝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做不到?刚才信心满满、现在你和我说做不到吗?”沐笙的表情稍作严色,“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借口,小桂,现在的帆哥哥需要你。”
“可……可是……”
“帆哥哥需要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快点!再不抓紧工作人员就要……”
“咳咳咳、你们,在说什么?”忽然,一声略带无力的询问打断了沐笙急切的手舞足蹈的劝说。沐帆微扶着晕头转向的脑袋,强睁着眼睛看向旁边的桂宝。
对视。
咕噜……在这冷冷清清的氛围下,桂宝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的俏脸正随着与少年对视时间的拉长而添着红晕,眼睛里的不安也愈发浓厚。
但令她措手不及的、还是沐帆突然露出的虚弱的微笑:
“抱歉呐,难得你对某样东西这么喜欢,我却两次都……”
“欸!不不不!怎、怎么会呢!阿帆没有错……”
“嘿嘿,确实是我没用。每次一想到过山车,就总觉得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眼前消失……一遍遍的……哈哈,我果然还是太懦弱了……”
望望桂宝、再望望沐笙,感受到两人脸上明显的担忧,少年自嘲而又自责地笑了笑,面露颓色。
但同样的,他也收获到了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他自惭形愧地道歉到一半时,桂宝却突然从座位上爬了起来,径直扑入他敞开的怀中,将她自己的小脸毫不怜惜地贴……摁在少年胸前,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间。
她哽咽着、嘤咛着,低声嘀咕着,这些虚弱的少年其实都无法听清,一股淡淡的暖意却顺着少女柔弱的双臂源源不断地传入。
“宝贝,怎么啦、突然间的?”
“唔嗯……”
少女缓缓抬起头,泪汪汪地、却一脸温暖笑意地凝视少年看似温柔、实则茫然无措的双瞳。良久,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是不会消失的哦。”
“欸?”沐帆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少女会这么说,一脸惶然,眼底的悲痛和迷茫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在表情上。桂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伸手拿起少年的手,抓着它贴在自己小脸上,用沐帆平时安慰自己的温柔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是不会消失的哦,阿帆。我会永远永远待在你身边。”
“永远……永远?”
“嗯!永远永远!我绝对不会消失,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抛弃你。是阿帆在原以为同样冰冷的人界为我创造了归宿,还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喜欢、了解了初恋的感觉,有了想和一个人白头到老的心愿。”
桂宝说这些话的时候,小脸虽然微红,却并没有往常那样害羞到极致的神情了。相反,她很自然、很自然地在诉说,仿佛只是在讲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小事。
“如果没有阿帆,就没有现在的我。这样的理由,应该足够成为我离不开你的理由了吧。”少女抓起沐帆的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地摁在自己另一侧的脸颊上,轻轻一笑,双颊终于开始和往常一样浮现粉霞般的颜色。
“更何况……我还喜欢、爱着阿帆……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绝对!”
“绝……对……?”沐帆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木讷地念叨着。
“嗯,绝对绝对绝对!”
很快,少年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被拢入一个温香玉软的怀抱。粉红色的细长发丝铺在自己的脸侧,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抱歉、那个……刚刚有些傻了。”他难得迟钝地笑了笑,同时伸手反抱住少女香气迷人的娇躯,用脸颊蹭了蹭她光滑的美颈。
“那、说好了哦,永远不离开我。”
“嗯!我保证!因为我最最最、最喜欢阿帆了!!!♡~”啜泣声。
“傻瓜,别哭了。”
“唔嗯!阿帆也是呢!”
“欸欸、哎呀,我竟然也……”
“嘻嘻,这样的阿帆比较可爱啦!”
“你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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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棚的阴影处,沐笙躲避着太阳,抱着双臂长叹了一声,随即也面露笑意:
“只是说好安慰一下他的,怎么就变成告白了呢……
算啦,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