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寂，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听到沐帆的声音，那个男生身体一震，摸着后脑勺慢慢把躲藏的脸转过来，赫然正是风纪委员长那张一表人才到多余的俊脸。
看见他慌张的样子，沐帆楞了一下，道：“你在紧张什么？”
“没，没什么。”徐寂摇了摇头，一边强作笑容一边用手比划，掩饰的意味非常明显。
沐帆正奇怪，还想再说什么，视线却忽然被一抹白遮住了。边上的女孩似乎不满足于挽住徐寂的手臂，忽然纵身扑了过来，几乎压在徐寂的身上，两只伸长的胳膊将徐寂护得严严实实。她示威般地转过头，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徐寂更加慌张了，忙去看沐帆的反应。可平日早就皱起眉头的会长，现在却只是露出惊诧的表情，目瞪口呆地望着女孩清丽的脸庞。
毫无疑问，那就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虞白。之前因为她用后脑勺对着沐帆的关系，他一下子还没看出来。
虞白拦在徐寂的面前，蹙着冰冷似霜的眉瞪着沐帆，一言不发。但她脸上的淡漠和疏远，以及握紧拳头的双手，都清晰地表达出她满心的敌意。面对这样从没见过的虞白，沐帆分了分神，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一样。
“让开。”清冷的声线在空气里漾开，带着沉重的敌意敲打着沐帆等人的耳膜。虞白又瞪了呆若木鸡的沐帆两眼，转到徐寂的身侧，双手依旧不愿放开。
原来如此，所以刚才秸黎黎才会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吗。沐帆的颈部，一滴冷汗无声地滑下。他扭头瞥了一眼秸黎黎，发现她的目光较之平时要迟钝许多，也不见往日的活力和毛躁，好像烈火被霜冻扑灭了一般沉寂。少女的嘴微微虚张，唇轻微地颤动，好像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尽管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但沐帆很快冷静下来，低眼盯着徐寂：“徐寂，这是怎么回事？你好歹也给我们一个解释吧。”他本来可以把话说得更加严厉些，但徐寂的状态似乎也很奇怪，看上去比他们这边还要慌张，他于心不忍，话也中肯了很多。“为什么虞白会在你身边？而且，关于她现在的这个状态，你知道点什么吗？”
“沐帆……”徐寂咬了咬唇。面对沐帆那样期冀的眼神，坦然的他反而有些心虚。他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解释，身边的少女却忽然夺过了话头。
“什么叫这个状态？喂，那边的，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吧？凭什么你一来就要对我问东问西的！”
桂宝的脸刷地白了，忍不住失声喊道：“第一次？小白你在说什么啊，你之前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警惕地往徐寂身后藏了藏，虞白冷漠地瞧了一眼焦急的桂宝，道：“莫名其妙。寂，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好好地待在家里不好吗？”
“不是告诉过你，得来上课吗……”徐寂看上去很尴尬，扫过沐帆等人的眼里尽是歉意和困窘。其实上课只是次要，徐寂原本的打算是，带着虞白去找沐帆，询问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沐帆提前请了假，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这一趟很可能会无功而返。
当然，这些计划是不能对现在警惕性超高的虞白坦白的。
听到徐寂的回答，虞白不屑地噘了噘嘴：“上什么课嘛，待在家里多好。你看，一来就遇到了这么多讨人厌的家伙。”
这已经不是失忆的程度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沐帆拦住还要再劝些什么的桂宝，悄悄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痕，将她揽在怀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锁定在虞白身上，后者感受到讨人厌的气息，又往徐寂身后缩了缩。
可没等沐帆说话，沉默了很久很久的秸黎黎开口了：“小白，你真的……不认识我？”
“什……么？”桂宝不敢相信，茫然地看向黎黎。女孩的脸上布满阴霾，这是自打见到她以后第一次看到的表情，眉眼间充斥着稀薄的绝望。桂宝颤了一下，下意识抓住沐帆温热的手，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
面对着秸黎黎的视线，虞白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这短短一瞬的迟疑就被淹没在冷漠中。她扫了秸黎黎一眼，却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转头摇晃着徐寂的手臂，小声道：“寂，我们……回家吧，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
徐寂看了一眼沐帆，两人面面相觑。沐帆现在才彻底相信，徐寂也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没了法子，内心充满了无助。
周围渐渐地已经围了一些经过的学生，人群有些骚动。而沐帆他们毫无疑问正是人群的焦点，身上不免集中了很多意味不明的目光。
秸黎黎沉默地低下头。
如果虞白愿意再看秸黎黎一眼的话，就能看到女孩此刻脸上的表情正微妙地变化着。突然被拉大的距离感与疏远感，让她一下子像掉进了无底深渊，孤立无援的悲哀一次又一次冲击她的心脏。手指冰冷得可怕，攥得紧紧的拳头里湿湿的，牙齿几乎要被咬破。
而对于这些，默然的虞白却无动于衷，只是机械地拉着徐寂的手。
终于，秸黎黎的眼泪夺眶而出。勉强筑起的防线崩塌，疯狂涌出的绝望根本无从收回。她匆忙用袖子遮住脸，转身用力跑出了校门。
“黎黎！”桂宝想要去追，被沐帆轻轻地拉住。她猛地转回头来，沐帆惊讶地看到，桂宝的脸上也几乎被泪水淹没。
他心疼地掰开少女的拳头，把自己的五指扣进她的掌中。“现在就先让她静一静吧，我想她也需要自己呆一会。”沙哑的嗓音刺痛了桂宝的耳膜，她这才意识到难受的不止自己一个，忙懂事地点了点头，悄悄吸了吸鼻涕。
沐帆歉然地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太过火地安慰桂宝，毕竟这还是在众目睽睽下的公众场合。他抬起头，看向徐寂，正好收到徐寂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
——现在怎么办？
“唉，”他看向虞白，得到的却是愤怒的回瞪，叹了口气，“徐寂，虞白她……恐怕要先拜托你了。”
徐寂没有说话。按理说，这个结果足以让他惊喜地跳起来。可奇怪的是，不管是刚才虞白依偎在自己身旁，还是现在沐帆做出的决定，都没有办法让他感受到一丁点的喜悦。恰恰相反，总觉得心里……很难受。
“……嗯。”
“有什么麻烦就打电话找我吧，拜托了，好好照顾她。”对于这样的决定，沐帆是无奈之举，但心里还是装满了对秸黎黎的歉意。看来，之后得找时间和她聊聊了。
徐寂低头看了一眼虞白，少女仍旧不愿听劝，固执地躲在自己身后。他终于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嗯，我会的。一旦有什么情况，我马上联络你。”
“诶，寂，不要再理那些人了嘛！干嘛要答应他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了，你稍微安静一点。”徐寂无奈地道，虞白赌气地吐了吐舌头，扭过头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