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你干嘛躲在这里！哎哟，吓死人家了，人家的小心心都要蹦出来了。”牛头拍拍胸口，指着前方，粗犷的声音却娇柔得都要让人喷出血来。
“唔……”黑无常一把捂住嘴，好不容易才把翻涌的气血给压了下去。
“呕……”马面本想照做，没想到那捂嘴的手上还残余着熟悉的气味，于是再也支持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啊，好吓人，你……你是谁？”孟婆从殿内走了出来，指着牛头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我，我是牛头啊。”牛头抓抓自己的脑门，又伸手摸了下孟婆的脑门，“咦？没烧啊？”
孟婆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说话特别毒舌，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变成大家闺秀了？
“没烧……啊！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啊！”孟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大声尖叫起来，强大的声波简直让周围的空气就扭曲变了形。
“唔，孟婆，你的失忆症又犯了啊！”在这恐怖的声波中，牛头只感觉七孔在飙血，意识迅速模糊昏倒在了地上。
马面这才缓过神来，眼睁睁看着阎王殿就在眼前，却不敢上前一步。
现在的孟婆，分明是又犯病了，此时的她，比阎王和判官更可怕！
“孟婆，你怎么了？对了，你的请求，他们同意了么？”黑无常低低问了声。
黑无常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现在有点诡异的画风，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小心行事。
“你好，我是新来这里的鬼差，负责在奈何桥头给鬼魂发放孟婆汤……咦，你怎么知道阎王给我取的名字是孟婆？”孟婆慢慢平静下来，眼睛中顿时写满了疑问，呆萌呆萌，“还有，你说的请求，那又是什么？”
“刚才，不是你抢在我前面，要辞职的？”黑无常心里在犯嘀咕，这个疯丫头，又要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没有啊，人家是个很乖巧的姑娘，又怎么会抢在哥哥你的前面呢？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啊？”孟婆眨巴眨巴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会有很多人和我借故搭讪，可是哥哥你这么帅，应该不会是那种轻浮的人吧。”
帅？
我帅？
一听这话，黑无常立刻就来劲了。
管他孟婆是真疯假疯，但光凭这句话，就可以证明她绝对识货！
“那是自然，我黑无常人帅德高，那可是鬼界出了名的，刚才，我可能是认错人了，孟婆妹子你不要生气啊。”黑无常不想打断这美好的时刻，继续诱导道，“孟婆妹子，你刚才说哥哥我什么来着的？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对，拼命地夸我帅吧，哪怕是假话也好。
“我说，哥哥你……”孟婆说着说着，突然哭丧着脸嘟囔说，“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一定会被阎王骂死了，我，我先闪了！”
说完，孟婆脚下像抹了油，一溜就滑出了数丈远，转眼就消失了。
“孟婆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说话就这么好听呢？”黑无常摸摸下巴，意犹未尽，“不过如果可以天天这么说，我宁可她没事吃错药。”
“什么吃错药了啊，她这是犯了失忆症。我记得这几百年间，每次她来阎王殿，都会犯一次病，然后什么人都记不得，还非要说自己是新人。我和牛头好心关怀她反被说我和牛头是臭流氓，哎哟喂呀，还好，这次我躲的快，流氓的是牛头，不是我了！”马面拍拍胸脯，如释重负。
牛头和马面虽然长着动物的头，但面子也是要有的。
更何况，流氓流氓，给牛头就好，马面不需要。
“你的意思是说，孟婆只要来这阎王殿，都会丢掉以前的记忆？”黑无常隐隐感觉，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是啊，而且每次孟婆来，手里都会拿着一封信，急急匆匆的样子，但出来的时候，信没有了，人也变得轻松很多。”马面一边说，一边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对了，孟婆进殿的时候，满面发红神情紧张，足下健步如飞；而孟婆离殿的时候，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整个人也放松了，走路轻飘飘的，仿佛转眼就瘦了几斤似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马面也曾经深有体会，对对对，这个和拉粑粑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啊！难道说，阎王殿里面，还有一个隐藏的女茅厕？”马面一拍脑袋，得出了自己的推理。
黑无常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对，这个推理，绝对，有问题。
让一切回放到孟婆进阎王殿前的场景，再仔细回放一遍：
信？辞职信！
失忆？孟婆汤！
由急急匆匆变得轻松？难不成是孟婆本想辞职转世投胎，却喝下了孟婆汤，然后失去记忆重新做了鬼差？
黑无常灵光一闪，一把拉过马面，小声问道，“马面，我问你一个事，如果我们鬼差要辞职去投胎，也要和那些凡人一样喝孟婆汤么？”
“对啊，只有喝了孟婆汤，才能消除之前的一切记忆，重新做人，这个流程，和凡人是一样的。只不过，凡人的孟婆汤是孟婆发的，而鬼差的孟婆汤是阎王发的，据说是超级浓缩汤，保证能洗得干干净净。”马面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当差这么久了，还是有所耳闻的。
“对了，马面，你不是要辞职么？牛头正好没有醒，你还不去，难道要让牛头占先么？”黑无常眼睛一转，怂恿起了马面。
“是哦，是哦，我这就去……对了，黑无常，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手里的这封信……”马面还想追问，耳边就听得一阵牛的哞叫声，有如低沉的号角般响起。
“别说了，牛头要醒来了。”黑无常伸手一推，就把马面推进了阎王殿。
很快，黑无常又如法炮制，把醒来的牛头推进了阎王殿。
一个时辰后，黑无常果然得到了两个新同事，一个叫牛头，一个叫马面。
无比熟悉的两张面孔，此时却老黄瓜刷绿漆扮起了嫩，毕竟在他们眼中，黑无常才算业界老人，他们还都是正在瑟瑟发抖的萌新啊。
“黑无常哥哥好，我叫牛头，是阎王给我取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阿牛。”牛头两根食指戳在脸上酒窝处，做可爱状。
“黑无常哥哥，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关照哦。”马面上下打量着黑无常，笑得是春光灿烂，“你长得这么帅，我要和你做好朋友。对了，等我发了薪水，我就请你吃好吃的，你看怎么样？”
“马面，你拿多少薪水啊？”牛头好奇问。
如果牛头比马面薪水低，那一定要找阎王算账，如果是高嘛，那就笑而不语了。
“十万冥币呢，好多钱。”马面说完就掰起了手指，“一五一十，二五二十，哎哟，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接下来，牛头是什么样的表情，黑无常已经无心观看了，他只是默默转过了身，把辞职信捏在指间，点一把鬼火，烧成了灰烬。
辞职就要喝孟婆汤，喝下后阎王就对失去记忆的人宣称他是新来的鬼差，从事的还是原来的工作，薪水却大降了数倍，二百万的冥币薪水，瞬间降到了十万冥币，还换来了一群很是开心的傻狍子员工，这招，够狠！
罢了，辞职是别想了，还是乖乖回去工作吧。
无论如何，好歹还有点加班费什么的，总比没有强。
“都在门口站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们谈谈？”两个男人的声音此时从阎王殿内传来，夹杂在冷冷的风中，显得特别恐怖。
判官！
阎王！
糟了！
“没，没有什么，我只是……啊，梦游，我现在就回去！”黑无常听这声音，不由自主就膝盖发软，拔腿就往回跑。
他刚才在殿外站了这么久，一定是被阎王和判官发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牛头，马面，请完成你们的新手任务，将黑无常，请进殿来！”阎王对牛头马面下达了指令，“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遵命，领导大人。”牛头、马面齐声应答，然后纵身跳起，直接砸在黑无常身上，有如泰山压顶。
我顶，顶你个肺顶你个肝顶你个生命的四份之三！
乘着黑无常被砸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牛头、马面伸手捉住黑无常的双手双脚，然后举得高高，一口气送进了阎王殿里。
阎王殿内此时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人面如黑炭神情严肃穿一身黑色绣龙长袍，另一个人满脸红光嘴角含笑穿一身粉红色旗袍，就算处在恍惚中的黑无常也认得出来，对面这两位正是阎王和判官。
至于那身少女心爆棚的粉红色旗袍，黑无常别过脸去不想多看，判官这家伙向来不走寻常路，辣眼睛早就是家常便饭。
平胸穿什么旗袍啊，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