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小手捧着手炉走在路上,温禾想起上次见到慕容酒的场景,不知是不是已经和这个小子结下了梁子,他这回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
待温禾踏着新做的绣梅绒鞋进入堂屋,发现温如初和温衡二人还双双跪在地上,微微一惊,还真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来了。”慕容酒坐在主位,闻声合上书册。见到被玫瑰色包裹的温禾时,眸中划过一丝惊艳。
温禾地脸颊微红,眸光如辰,一双玉手搂着一只小小的手炉,整个人被披风包裹在里面,娇小的身姿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
温禾反射性地往后一退。
慕容酒顿住脚步,他披着镶貂毛地墨色大氅,身形高大修长,站在身前便有股凌人的气势。他见温禾朝后一退,便也顿出脚步,露出一丝笑意:“温姑娘,北城梅花开遍,可愿与在下一同游玩?”
温禾扯了扯嘴角,却见地上的温如初一直在用眼神示意自己。
“好,好啊……”她倒不会在温如初面前拒绝慕容酒,如果不给慕容酒面子,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那便请吧。”慕容酒见温禾答应,笑意也越发明显了,温文尔雅地做出了“请”的手势。
温禾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对温如初道:“父亲,女儿稍候就回。”
慕容酒瞥了温禾一眼,还特意和温如初报备,难不成怕自己抓了她不成?
温禾语罢,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慕容酒快步跟上。
“你知不知道,走在本王面前,是不合礼数的?”出了府门,慕容酒叫住了温禾。
府门关上,温禾松了口气,转身对着慕容酒的神色也变了,再不像方才那般拘谨:“七殿下,您该不会还记着仇吧?”
面对突然变脸的温禾,慕容酒微微动容:“记仇?本皇子爱才,断不会为区区小事记仇的。”
“不会?那上次是谁拿着剑要杀我的?”温禾只觉得慕容酒睁眼说瞎话。
“温姑娘,此番在下是真心诚意邀您赏梅。过往之事,再不追究。”慕容酒放下身段,自称在下。
温禾没好气,慕容酒却上前为温禾掀开车帘:“温姑娘请进。”
温禾脑中闪过一词:“羊入虎口。”
但她还是乖乖上了车,并且警告慕容酒:“七殿下,我这小命算不得什么,倒是您,别脏了手。”
慕容酒知道温禾对自己心存戒备,可是此番,他确实无意找温禾麻烦。温禾上次与他交锋,他已看出温禾是棵好苗子,他便是想来再次说服温禾为自己效劳。
“走吧。”慕容酒没有回答温禾的话,只吩咐车夫道。
马车前进了,确实往是往北没错。
温禾与慕容酒面对而坐,二人一路无话。而温禾明显没有和文子怜在一起那般自然,而是有些扭捏,双手搂着手炉放在腿上,整个路程几乎没动一下。
温禾上一世是女将军,虽然和士兵们打成一片,士兵们也从来不把她当女人看,她却从来没有这般和男子在一处狭窄空间独处过。也难怪她拘谨。
慕容酒倒是自在得很,车里有许多书册,他翻开之前看的那一本,便也不去管温禾了。
“殿下,落雪了。”马车颠簸,出了城,帘外车夫忽然道。
车厢内的暖炉缭绕着热气,温禾的脸被熏得红扑扑的,闻言一喜,背过身便打开了帘子。
刺骨的寒风忽而刮了进来,温禾身躯一震,打了个哆嗦。
还未看清,“到地方再看。”一只大手忽然放下帘子扣好,慕容酒的声音和气息忽而出现在温禾身后。
寒风被阻挡在车厢之外,车内浓浓暖意又升腾起来。
温禾不满,但这是他的车,只能随慕容酒喜欢。
北城梅林稍远,马车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下车后,巨大的温差让温禾适应了好一会儿,待她看清眼前景色,眸光便更是清澈如洗,在满世的红与白中,犹如神灵降世。
天空飘着小雪,地上已是稀稀疏疏一层银白,而此刻成千上万的红梅屹立在周围,表现着自己的一身傲骨。鲜红欲滴的颜色与泛白的天空和雪花,形成强烈的对比。
梅花之色,艳而不妖;梅花之香,清新不腻,淡雅如常。温禾贪婪地嗅了嗅空气,如此绝美之地仅仅有两三对游人在观赏,真乃绝世佳境。
温禾回过头,见慕容酒刚下了马车,她的鼻尖微微泛红,是被冻的,但整个人看上去便是白里透红,更加诱人了,惹得慕容酒多看了几眼。
车夫在慕容酒下车后,便驾车离开了二人视线。
“且慢慢走着,前方有处茶棚,今日天气,饮一盏云雾再合适不过。”慕容酒走上前,看了看绵延到地平线的白与红。
云雾?
温禾看了一眼慕容酒,没想到他竟然也喜欢云雾,她忽而想到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是否……也喜欢桑落酒?”
慕容酒一愣,没想到温禾会提出这个问题,半晌他才想起此前在酒楼,喝过桑落,当时还拒绝温禾喝他的酒来着:“是。怎么,难道你想喝酒?”
慕容酒,竟也喜欢桑落。那和她的爱好,别无二致啊,她忙道:“非也,随口问问。”
“今日可没有酒。你若是醉了,发起酒疯来,我可不好交代。”慕容酒耸耸肩,率先走在前面。
温禾几步更上,不服输地道:“我酒量可是好得很,才不会发酒疯!倒不知殿下你,能否喝的过我?”
“哦?那改日定要与温姑娘一较高下了。”慕容酒挑眉。
温禾不屑地哼了一声,想上一世,庆功宴上她可是喝趴了一整个连的士兵。
二人并肩走了几步,慕容酒忽而开口道:“我见温姑娘在府内过得大概并不算好。”
温禾不以为意:“七殿下也半斤八两吧。”
温禾倒是敢说话,慕容酒并不恼:“半斤八两?那平日你与那些家人周旋,倒也辛苦。我与你却不同,身处皇室,还要为国事烦忧。”
“古人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殿下如今能为国事烦忧,想来也在皇室过得不错。”温禾回道。
“年节将至,长江以南去年大旱,他们并无粮食过冬,如今要占领州府闹反,怕是今年春节,也过不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