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紧闭着双眼,两手握拳紧抓着,低着头,好像奔赴刑场一样,大声而且快速的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路巍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低声问着。
“这个……这个……完全得看病人的意志力。”
医生畏畏缩缩、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说什么?”
路巍抓起医生的衣领,单手将他提了起来,声音逐渐提高。
医生浑身哆嗦、面如土色,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他的紧张。
“路总放心,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病人在两三天之内应该可以醒过来。”
路巍轻哼一声,松了松手,医生摔坐在地上,然后踉踉跄跄、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路巍,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端着手术器具的护士们,也都愣了愣,生怕路巍再做些什么,然后颤颤巍巍的跑了出去。
A市市中心医院顶级病房中,宁寒烟正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毫无知觉。
路巍紧紧的抓着宁寒烟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宁寒烟就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已经整整两天了,宁寒烟还没有醒过来。
路巍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候在宁寒烟的身边,路巍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眼珠红血丝密布,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活像带了一副“黑眼镜”一样,胡渣也参差不齐的冒了出来。
“寒烟,都两天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醒过来?”
路巍有些狼狈的看着宁寒烟自言自语着。
“你醒过来,好不好?你还有爸爸、妈妈呢?”
“你忘了吗?你的爸爸还在监狱里。”
路巍抓着宁寒烟的手紧了紧,急切的说着。
“他还等着你来救他呢,要是能不醒过来,我是不会救他的。”
路巍阴沉着脸,双眉拧成疙瘩,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看得轻轻楚楚。
“你的妈妈还躺在病床,难道你也不管他了吗?”
路巍失控的带着哭腔喊着,身体颤抖着。
“我命令你,快醒过来!”
路巍摇了摇仍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宁寒烟,无措的喊着。
“寒烟,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时候的情景吗?”
路巍笑着回忆着。
“其实,那一天真是我正式接手家族事务的日子,父亲在那一天带上我,是想告诉大家,我就是他的儿子,是家族企业未来的接收人。”
路巍皱了皱眉,看着宁寒烟,亲吻着她的手。
“但是,你知道吗,其实并不喜欢那种场合,而且也不喜欢这种为了买卖而寒暄的交际方式。”
“正在我觉得无趣的快要抓狂的时候,你好像一个精灵一般冒冒失失的闯入了我的世界,然后我情不自禁的偷偷的跟在了你的身后。”
路巍有些甜蜜的笑了笑。
“你荡秋千的时候,高兴的样子,看的我几近痴迷,我从来不知道我会看一个人看的那么入迷。”
路巍顿了顿,表情复杂的看着躺再病床上的宁寒烟。
路巍动情的自言自语说着。
“我多想时间就定格在那一刻,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然后我就那么看着你,哪怕是悄悄的。”
路巍用另一只手动作温柔的捋了捋宁寒烟有些凌乱的头发。
“可惜,你妈妈把你喊了过去,好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
路巍嘴角扬了扬,自嘲的笑了笑。
“你肯定想不出当时我神神乎乎的念叨着你的名字的时候,是多么的傻。”
“然后我疯狂的追求你,但是你竟然早就已经有了男朋友,沐辰梁,最让我嫉妒的是他竟然还和你是青梅竹马。”
路巍的手握成拳,不甘心的低了低头。
“后来,我苦苦追求你,你却一点都不在意,果断的拒绝了我,当时我只能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去,我的自尊心不容许我再说些什么。”
“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来找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庆幸吗?”
路巍看着宁寒烟,摸了摸她的脸,傻笑着。
“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也很不对,但我还是内心很自私的感谢这次变故,因为是这次变故让我遇到了你,尽管这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路巍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因为长时间没喝水的缘故,嘴唇干裂的渗出了血。
“寒烟,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你吗,你快快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
路巍一直苦苦哀求着,完全不像平时样子,他现在不想顾及别的任何东西,他只想要宁寒烟---他的妻子,快点醒过来。
可是人再怎么样,也有到极限的时候,就算是在路远集团举足轻重的路巍也不例外。
他实在是太疲乏了,靠在宁寒烟的病床边,沉睡了过去,但双手仍然紧握着宁寒烟的左手。
宁寒烟看着熟睡中的路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其实,她早就醒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路巍,深情到甚至有些卑微,让宁寒烟手足无措,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听到了他说的话。
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躺在病床边的路巍,她平静的心海,因为路巍的真情对白和苦苦的守候泛起了涟漪。
原来路巍也不像他表面一样,面对事情永远多事那么的镇定,原来他也会慌乱,也会哀求,而且,对象竟然是她。
她的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心房中穿梭着,她不自觉的伸出了手,颤抖的摸了摸路巍的脸庞。
浓密的剑眉,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有些苍白,又长有密的睫毛下黑眼圈十分明显。
他应该是累了吧。
照顾了她这么久,也该累了。
宁寒烟用另一只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
“嘶~”
痛感传遍了全身,他看着熟睡中的路巍,努力压抑着心中不适的感觉,疼的龇牙咧嘴的,终于坐起了身。
她在床上躺了太久了,她想下床走走,活动活动身子,不然还真怕永远都躺在这里了。
她轻轻的掀开被子,但另一只手被路巍死死的抓着,根本无法动弹。
她只好又回到床上,坐起身子一个一个的掰着路巍的手指。
宁寒烟看着终于自由了的双手,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僵硬的揉了揉因为抓得太紧有些吃痛手,她甩了甩手,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感觉。
她慢慢的走下床,走到门口时,顿了顿,转身看了看趴在病床旁边的路巍。
她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拿起路巍随手放在床架上的衣服,轻轻的披在路巍的身上。
“你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我只是因为不能忘恩负义才这么做的。”
似乎是想让自己更加确认自己的内心,她的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然后急速的点了点头,又自欺欺人的念叨着,“对,没错,就是这样!”
宁寒烟有些恍惚的往门外挪了挪,瞥了瞥仍然死死的趴在床边的路巍。
刚刚在床上还没有发现,下了床才看得真切,他的衣服,怎么还是那天他离开时的那一件?
宁寒烟不是不知道平常路巍是有多么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每天都要换一套西装,一条领带,每天穿什么、吃什么,都是有讲究的。
似乎在宁寒烟的记忆中路巍永远都是穿戴得非常整齐、整洁,而且井井有条的样子。
但是现在他嘴下参差不齐的胡渣、布满划痕和血迹斑斑的西装,这说明了什么?
宁寒烟不想继续往下想,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的心里乱得像一团乱麻,急匆匆的跑出了病房,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寒烟?”
沐辰梁右手捧着一束盛开的兰花,左右提着满满的水果,看着明显有些慌乱的宁寒烟的背影,试探性的喊了喊。
宁寒烟下意识的回过头,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原来是他。
沐辰梁看着转过头的宁寒烟,惊喜的笑了笑,果然,就算是在人群中,他也可以一眼发现她的身影,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沐辰梁脚下像生了风似得,等宁寒烟再一看,他就已经到了她跟前一米远的地方。
宁寒烟吓得往后退了腿,沐辰梁神色暗了暗,现在他们的关系只能是这样了吗?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的就是我们吧!
很快,沐辰梁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寒烟,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他笑了笑,上下看了看完好的宁寒烟。
宁寒烟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一声,她现在实在是太乱了,这么在这个时候偏偏他又出现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沐总~”
“寒烟,我们非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沐辰梁的伪装在宁寒烟叫他沐总的时候瞬间崩塌,他拉下了脸,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沐总,别这样!”
宁寒烟看着这样的沐辰梁,有些无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啪~”
水果篮和盛开的兰花都应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