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窦对着车玻璃一阵龇牙咧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模样早已经暴露于某人的眼底。
车子里,雷烨忍不住抬起手,朝着她受伤的脸颊抚了过去。
而此时唐窦突然身子后撤。
雷烨的手僵在了半空。
陆旭一直在观察雷烨的动作,看到这一幕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雷烨脸色冷了下来,冷芒扫了过来:“想笑就笑,不然会憋死的!”
他的手慢慢垂下,然后捏成了一个拳头。
“对不起,雷总。”陆旭急忙低下头,诚惶诚恐道:“我不是笑您,只是觉得唐小姐还挺乐观的,被人冤枉还挨了揍,居然没上告。”
她是很豁达,她的小气好像只针对他。
雷烨的脸越发的冷了。
见雷烨脸色阴沉,陆旭急忙闭紧了嘴巴,其实他心里也很委屈,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怎么雷总的脸都黑成墨水了?
其实雷烨现在根本就无心管他,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蠢女人。
看着她脸上鲜红的五指印,想起她对他的冷漠,他就觉得难受,胸口闷的厉害,无处发泄。
他手伸向了车窗。
这时候唐窦正拿起一瓶水漱口,她想要把嘴巴里的血腥味给冲刷掉。
黑漆漆的车窗突然缓缓下降。
唐窦被吓了一跳,然后她就看着雷烨的俊脸慢慢的倒映在了她的眼底。
黑如墨玉的瞳仁之中,满是冰冷。
雷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说刚才她所有的丑态,全部都被他看见了?
噗!
唐窦突然受惊吓,嘴巴里来不及吐掉的水全部都喷了出去,喷得雷烨整张俊脸都湿嗒嗒的。
水顺着他的下巴滴答滴答落了下去。
雷烨愣在那里,就像傻了一样。
唐窦也惊住了。
四目相对。
他抽出一张纸巾,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脏污,眼神却越来越冷。
“对不起!”唐窦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雷烨整张脸都冷了下来,爆喝一声:“唐窦,你敢跑?”
他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
陆旭从来不知道雷总会有这么高的分贝。
唐窦跑的很快,就像被狗撵一样。
陆旭看了一眼,不由小声道:“雷总,需要追吗?”
雷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狼狈极了,滑倒嘴边的“追”字却怎么都没有说出口。
“追什么追,我要回去洗澡!”
陆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雷烨的脸色,小声道:“雷总,其实您想让唐小姐回来,可以换一种方式,您这样做,怕是会把她逼得更远。”
“谁说我想让她回来了?”雷烨冷着一张脸,阴沉沉的道:“既然滚了,最好是滚得远远的。”
“是,雷总。”
陆旭不明白,既然雷总那么说,干嘛派自己收买那个小公司的人去冤枉唐小姐,如今又眼巴巴跟过来看她在警局有没有受委屈,难道这些不都是他要让她回来的证据吗?
哎,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雷总的心思了。
太奇怪了。
华灯初上,夜凉如水,天空飘散起了沙沙声,那是细雪落下的声音。
晶莹的细雪,犹如沙砾一般,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然后掉在地面上,消失不见。
唐窦没想多会下雪。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等着等着,她都有些犯困。
“糖糖?”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唐窦睁开了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眸子,苏子禾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手里还抱着一个袋子,可是怎么都挡不住他周身的帅气。
有些人站在那里,天生就是一道风景。
苏子禾就是属于这种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子禾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声音温柔,接着街头微弱的灯光,他发现她脸有些肿,不免担忧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唐窦有些不习惯他的靠近,不自然的拨开了他的手,然后不在意道:“没事,皮外伤而已,我恰好走到这附近,想要和你一起吃顿饭,可是发现你不在家,所以就等在这里了。”
其实她是为了躲避雷烨,包子那里肯定是去不成的,家里她也不想回去,她不想雷烨找上门刺激妈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到了苏子禾这里。
“我很高兴,你能想来找我。”苏子禾笑容明媚,就像一轮小太阳一样闪耀。
闻言,唐窦却是一阵心虚,她扯起一抹笑容道:“你这话说的,咱们是朋友,难不成还不能一起吃顿饭了?我来看看你而已,不过现在很晚了,怕你已经吃过饭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这么早?我不介意再吃一顿。”
不由分说,唐窦就被苏子禾拉进了屋子,她根本就来不及拒绝。
屋子里的温暖,让唐窦有些不适应,她身子打了一个寒颤,喷嚏都打了出来。
看她这个样子,苏子禾无奈的摇摇头,急忙去厨房忙碌,怕她感冒,他打算煮一杯姜茶给她。
“你先坐着,等我一会。”
没工夫招待她,苏子禾只能叮嘱她随意。
这是唐窦第一次来苏子禾的小公寓,不同于雷烨的私宅,这里布置的很温馨,房子不大,至少不会像雷烨的私宅那样,大的离谱,这里就是普通的两居室而已。
房间被装修成了田园风格,处处透着亲切自然。
她忍不住开始参观起了这所房子,她忍不住推开了一间房门,里面是卧室,很简洁的装修,雪白的墙壁上雕满了暗纹,柔软的沙发堆在角落,小桌子上还摆着一本没有看完的书。
很暖的样子。
空气中飘荡着柠檬香味,是苏子禾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整面墙都被设计成了书架,方便随时可以取用,还真是贴心。
唐窦放下了书,小心的关上了门。
然后好奇的推开了第二间的门。
第二间屋子却带给唐窦巨大的震撼,她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自己。
皱眉的自己,笑着的自己,哭着的自己,各种各样的她,被定格在一张张的画纸里。
照片贴满了整个屋子,然后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画像,那是她穿白色纱裙的样子。
她还记得,那件裙子是他买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