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洗漱完毕，唐窦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反常，她居然还跟他讨论今天早饭的味道有些怪怪的。
她的这个模样落到雷烨眼中，看着她装的这么平静，他更觉难受的紧。
他情愿她哭出来，闹出来，发泄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强逼着自己撑着。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心堵得很厉害。
好不容易吃完早餐，雷烨就带着她去了院长办公室。
唐窦才知道，她的主诊医生居然是这个医院的院长。
她不自觉有些紧张，坐在沙发上不自觉绞住了自己的手指。
雷烨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慌得厉害，他在她身旁坐下，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根本不打算松开。
他做的很自然，好似很顺手就把她的手掌控在掌心里。
掌心温暖，唐窦感觉冰凉的手微微一暖，只觉得心安稳了不少，她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唐小姐，最近感觉怎么样？”院长坐在了他们对面，态度温和。
“我想知道我体内是什么病毒，有什么症状？”唐窦只觉得口干舌燥，紧张的厉害，不自觉收紧了手，抠紧了雷烨的手。
她没有选择回答院长的问题，因为她也说不清自己哪里不对劲，她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没有比医生更清楚的了。
“是一种病菌，它比较特殊，是通过血液传染还有口服传染。通常多见于啮齿类动物，人，倒是很少见，据我所知，唐小姐这种情况尚属首例。”
首例？
啮齿类动物？
唐窦不解……
她何德何能，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遗余力的想她死。
等等……血液感染和口服感染……
可是为什么……她突然意识到昨天雷烨还吻了她，难道他就不怕被感染吗？
不知道怎的，唐窦转眸看向了他，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异样，显然这些他怕是早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他还，他难道就不怕……
意识到了什么，唐窦只觉得心中千头万绪，心情复杂的厉害。
院长以为她是接受不了，忙安慰道：“唐小姐，别怕，我们正在研究这种病毒，目前它在你体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尚在可控范围内。”
唐窦点点头，她是有些怕的，可是想到雷烨那无所畏惧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怕的。
他早知道她的情况，都不怕感染。
她都已经感染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院长，这种病毒如果失控，我身体会怎么样？”
虽然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她的声音还是有一丝颤。
院长沉默了片刻后，严肃的道：“这种病毒，它有特殊性，我们可以把它分为三级，虽然说这不是立刻就置人死的疾病，它会有较长的蛰伏期，但是人还是会觉得浑身无力，然后就是变得嗜睡。如果病毒升级的话，慢慢的开始掉头发，然后身体的各个关节开始变得脆弱，到最后会瘫痪在床，无法正常生活。”
嗜睡，浑身无力？
她好像一直都有这个症状，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睡不够，这么看来，当初她在美国就感染上了这种病毒了。
后期还会掉头发？瘫痪在床，无法正常生活。
唐窦呆呆的瞪大了眼睛，久久反应不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病毒，分明就是一种绝症。
一种治不好，救不了，自己看着自己死的绝症，还真是残忍呢。
“你怎么样？”她脸色苍白的厉害，手汗涔涔的，雷烨担忧的握紧了她，感觉到她的冰凉，他心慌的厉害。
“我能活……多久？”唐窦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了这句话。
虽然很害怕，可是她还是想知道，自己还剩下多长时间。
“这种病毒不会立刻毙命，它会一点点蚕食你的身体，原本可以撑两三年，而后因为抑制剂的出现，只要不出现差错，你完全可以活个四五年，甚至更久……只是，现在病毒再次被激活，可是抑制剂我们却没有拿到手，所以……”
看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院长有些说不下去了。
“院长，麻烦你告诉我。”唐窦说的很平静。
“如果你身体扛得住，最多一年时间，少则……”院长看了雷烨一眼，见他没有开口阻止他说下去，语气顿了顿道：“三个月。”
不管是一年，还是三个月，对于唐窦来说，都有些太残忍了。毕竟她现在才三十岁，她还没有嫁人，她还年轻，原本还有几十年的人生岁月，突然被缩短成了一年，或者是三个月……还真是有些残忍。
“那我的身体，到底能撑多久？”唐窦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索性问个明白。
“如果没有抑制剂的话，三个月就是个坎……”院长同情的看着她，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没有人想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谁也不愿意真的去死。
要知道，求生是人的本能，更何况，唐窦这么年轻。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唐窦面色平静，垂眸不语。
内心却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乱的可以。
“不好意思，我想去趟洗手间。”唐窦突然起身，松开了雷烨的手。
起身触到雷烨狭长的眸子，唐窦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我方便一下。”
“嗯。”雷烨点头，没有拦下她。
她脸色差的可以，明明不想笑，却强迫自己笑出来，难道她不知道吗，笑不代表自己多坚强，他倒是情愿她哭出来，还好受一点。
想到此，雷烨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安静的她，让他感觉到心情越发的复杂。
早知道这样，他情愿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上一次，知道他们是兄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副安静的样子，结果呢……却是压抑的厉害，如果不是怀了孕，她或许都熬不下去了。
如今，这样的打击，她……又该怎么撑的下去？
雷烨知道，现在就算他豁出去，愿意跟她私奔，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唐窦……恐怕，她都不会跟她走。
他情愿她不要这么懂事，懂事到什么都自己背负，就像蜗牛一样背了一个厚重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