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禾推着唐窦进了医生诊室，戴维正襟危坐的坐在里面，正一脸严肃的看着灯光下的片子。
“你们等一下……”
护士小姐把他们安排在沙发上，等候着。
戴维收回了视线，把目光转向了他们这边。
眼前的男子温润如玉，女子柔媚纤细，看上去奇异的和谐，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天生的发光体一样，互相辉映，又难掩彼此的光辉。
总之看着很登对。
戴维愣了一下，收回了胡思乱想的脑子，一脸严肃道：“你们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们的。”
戴维一开口，居然是非常流利的中文，唐窦不知道，原来老外中文说得那么好。
害她以为语言不通，都是一个一个单词蹦。
不过此时的戴维表情很严肃。
“……”
苏子禾和唐窦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视线中看到了疑问，尤其唐窦还有一丝慌乱。
苏子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在轮椅上乖乖坐好，他亲自去问戴维。
“她怎么会……失忆了？”
苏子禾不知道怎么说，有些犹豫。
戴维一脸沉重的道：“我正要跟你们聊聊，她现在的情况看似清醒了，其实却更加危险了，她脑子里的那块淤血，完全覆盖在了她的记忆区，所以她忘记了很多事，这很正常……”
“等一下，你说她彻底失忆了？居然是正常的！”苏子禾打断了戴维的话。
戴维望向苏子禾，混血的五官透着一股子不悦。
“是的，苏！失忆不是大事……”
“我不要失忆……”唐窦紧张的抓着轮椅，表情发慌的喊道。
戴维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他看向唐窦，表情夸张道：“小姐，我麻烦你认真把我的话听完，好吗？”
被一再的打断，他态度有些烦躁。
苏子禾皱眉：“你说！”
“这块淤血，我们在她上次醒来后，特意拍了脑部CT，从片子上看，淤血有扩散和转移的嫌疑，现在怕的不是扩散。如果单纯的扩散也许并没有什么麻烦，她只会暂时性失忆，随着淤血消散，一切都会想起来。现在怕的是淤血转移，如果转移到脑部的其它区域，或许会发生要命的事。”
说到最后，戴维吞了吞唾沫，有些紧张的说道。
沉重的气氛在诊室内弥漫。
唐窦不自觉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苏子禾更是眉头紧蹙，表情凝重的问道：“会怎么样？”
戴维耸耸肩，表情严谨道：“会的可能性有很多，可能会突然昏倒，或者彻底失忆，还有可能……直接脑死亡成为植物人！”
随着戴维把最坏的情况说完，诊室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开口说话。
唐窦表情平淡，让人看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只是眸光飘忽，还有攥得紧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情绪。
原来，她是在害怕。
对，是对死亡本能恐惧。
苏子禾一惊，按着唐窦肩头的手不自觉加重了些力道，看着戴维道：“有什么办法没有？你可以做手术清除淤血……”
心口闷痛，他不希望她有什么事。
“……”
唐窦没有说话，视线看向戴维，带有询问。
显然，她也想知道，有没有挽救的方式。
她不想死。
不想成为植物人，那样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戴维摇摇头，沉重道：“不能进行手术，她的淤血现在正好在记忆区，稍有不慎非但不能清除淤血，也许会直接破坏她的记忆区，轻则失忆，严重的话可能直接导致脑死亡。”
唐窦呆住了，戴维的话就像魔音贯耳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回响着，提醒着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唐窦呆若木鸡没有任何的反应，毛脑子都是在重复那句话：轻则失忆，重责脑死亡……
无论如何，她都讨不得任何好处吗？
这是判了她的死刑吗？
“唐，别害怕，我会帮你，你别担心，去休息一下，我来和戴维谈！”
苏子禾关切的说道，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苏子禾便冲着护士挥挥手，示意把她推走。
可是护士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轮椅，唐窦高声叫道：“别动我！”
声音坚决，带着让人不用质疑的威严。
在场的人被她吓了一跳，护士询问的看着苏子禾。
戴维开口道：“苏，作为病人，她有知情权。”
这是美国，不介意隐瞒病人的病情，更何况，脑部的治疗，都需要病人的配合。
听到戴维的话，苏子禾停了下来，再一次站在了唐窦的一旁，以护卫的姿势，扶着她的肩膀。好似一堵可以依靠的墙壁一样，对她展开了自己的羽翼，把她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墙内，一切看似水到渠成，没有什么不妥。
只有站在对面的戴维，一脸的严肃，显然没料到，苏，会对这个救回来的陌生女人，这么的照顾。
作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医生，我要我的记忆，我也不想死！”唐窦抬起头，看着戴维，眼眶泛红，期盼的看着，说出心底的话。
“小姐，我说的是最严重的情况，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戴维有些于心不忍道：“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可是你的记忆不一定全部拿回来，再说做手术很危险，我建议你做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唐窦抿了抿唇，严肃认真的问道：“能够拿回全部记忆？能够不死？”
“这个……”戴维犹豫了，并没有回答唐窦的话。
很显然是不能。
保守治疗意味着可以保命，但是记忆就会散失，只能寄希望于脑袋自行吸收掉淤血，寄希望于上帝。
“唐……”苏子禾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臂，低下头对上她的双眸，嗓音温柔道：“我知道这个事实很难接受，但是戴维是为你好，我们要相信医生，别这样，好吗？”
……
相信医生？
相信他？
怎么去相信？
……
唐窦呆呆的看着戴维，脑子里重复的回放着苏子禾的话。
可是她心里却满是抵触，要她怎么选择去相信？
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她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