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了岳展辉在我们初相识时的湖边见面,他似乎对关机失踪的事情不以为然。大概在他的心中,我是那种只要哄哄,就能忘掉他所做一切的女人。
“你关机,是因为儿子高考,担心我会折腾吗?”我开门见山地问他。
他的目光瞬间从我的脸上挪开,嘴角那抹笑容逐渐消失在阳光下。苦恼地抓了抓额前的刘海,他轻轻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我的身旁。
“离婚的事情,你承诺过我会做到,那么现在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婚?”我步步逼近,语气强硬。
大概他也怀着摔破罐子的想法,这一次终于坦白地承认了我一直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小雨,净身出户,换作是你能接受吗?早前因为你的原因,我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如果离婚,我折腾不起…”
抬头迎上岳展辉哀伤的眼神,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或许从第一次分开以后,我心里已经这种想法,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接受。
“我的父母只有一个女儿,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我紧紧地咬着嘴唇,觉得自己说再多,也不过是废话。
岳展辉还是一副誓言旦旦的样子,认真而坚定地对我许下承诺,“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小雨,帮我生一个孩子吧,让我们的爱延续下去…”
我冷笑了一声,终究没有回应。
这一次,我没有像从前那样与他大吵大闹。这半年来,我们早已习惯分分合合的日子。即使今天分开了,我知道自己还会控制不住想他,即使欺骗我千万遍。
“我很累…”纠缠多年,我发现自己真的累了,累得连吵架都失去力气。“你回安徽吧,我没事,真的。”
当你的心已死,怎么还会感到痛?
但我从这次以后,彻底地明白到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能离开谁。包括我,和岳展辉。
经历了一个六月,我感到自己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界。内心的沧桑,让我慢慢地成长,慢慢地开始意识到,想要得到幸福,终归需要改变。
因为岳展辉在安徽,我们之间的感情慢慢开始淡下来。我不再抗拒家里安排的相亲,一个不能承诺给予你婚姻的男人,再爱,也不会有结果。
岳展辉是爱我的,这一点是我从一开始就坚信的现实。但这一份爱,夹在太多的谎言和无奈,游移在道德的底线上,主动不会被祝福。
其实习惯可以改变,正如当日我是那么的爱他,爱他爱得可以背弃所有的道德,藐视世俗的目光。因为我害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岳展辉,我不能再遇上这么深爱的男人。
现实是残酷的,对于爱情过于执着,往往会自讨苦吃。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岳展辉对于我频繁相亲的事情,表示极大的惊讶。在他的心中,必定坚信我是不会离开他的,所以得知我与一个相处得比较好的男孩约会时(暂且称呼他为小陈),马上丢下一切工作,前来L市找我。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他说得没错,我不会离开他,如果我还是从前的李雨辰;可是如今,我慢慢对他的谎言麻木了,想起家里年迈的父母,作为女儿的愧疚早已战胜了对他的那份牵挂。
眨眼就到了2015年的农历新年,和小陈的事情也稳定下来。我们见了双方的父母,双方家长都比较满意。
小陈是个老实巴交的大男孩,第一次牵起我的手时,会情不自禁脸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绳缠,浪漫而喜欢说动人情话的男人,我受够了,也怕了。
我知道自己对小陈不过是淡淡的喜欢,谈不上爱,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取代岳展辉的位置。可是婚姻,不就是平平淡淡,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吗?
让我决定与小陈订婚,是在我与他坦白之后。我说,“我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位置,如果你相信我,让我去贵州一趟。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彻底放下他。”
先是错愕,然后是宽容一笑。小陈没有问我任何关于岳展辉的事情,只是经过苦苦挣扎以后,平静地对我说,“去吧,我等你!”
那一刻,我是感动的。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感动到底是什么时候。
有了小陈的支持,我的父母虽然担心,但也勉强答应了我到贵州支教的计划。
农历初五,当所有人在兴高采烈地庆祝新年的时候,小陈陪着我驾车从L市,几乎跨过了大本个中国,来到了贵州。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的萧条。学校后山的翠绿,让我有种说不清的心情。这个是我未来四个月进行支教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却有那么的安稳。
我突然想起了仓央嘉措的一首诗,最能说出此刻的心情。
最好不想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我想,终有一日,会彻底忘记岳展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