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想,你当真觉得你受的那些苦都是我造成的吗?”
莫谨成没说话,但李夏言看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着白。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不报警,你就永远不可能被关进那个小黑屋里。”
莫谨成依然没回答。
他怎么想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遭受的那些应该找一个出口发泄出去,而这个目标理所当然的就定位到了李夏言身上。
一切似乎冥冥注定,没有道理,也不讲道理。
李夏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容易醉,再加上她今天酒喝的特别凶特别急,一杯接着一杯,脑袋一仰一杯一口吞下。
她酒劲上头的时候那些愁事通通涌了上来,像动脉流血一样喷薄而出,止也止不住。女人趴在吧台上,把头埋进自己臂弯里。
莫谨成并不看她,自顾自的小口抿着酒。
白兰地不如其他洋酒那么苦,细细品还能品出一丝甘甜的味道。
他沈醉于从苦辣中寻找甘甜的乐趣。
李夏言把头抬起来看着莫谨成,眼圈很红。
“那天,那天在楼下,你亲我被我妈看见了,我妈以为我外面有人了。”她说的及其委屈,嘴角往下耷拉着,“可是我没有啊……”
“我跟我妈吵了一架,她心脏病犯了做手术,我差点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说到这的时候女人哭了出来,眼泪从眼眶里唰一下流了下来,极快的速度滑过嘴角。
莫谨成回忆了一下,立刻联想到那天晚上她在电话里哭着求他杀了她。
他没有反应,继续听她说。
“我没有出gui,我跟我爸爸不一样。”
“我特别恨我自己,为什么脾气那么差,明知道我妈受不了刺激还故意气她,明知道激怒你对我自己没好处我还故意专挑难听的话说,明知道雨灏哥对我那么好,我还总是仗着他对我好冲他发火。”
莫谨成转头看她。
“可是比起我自己,我更恨你。”
他这会儿其实是在怀疑眼前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怎么喝醉了以后头脑还能这么清晰。可是看她通红的眼圈,迷离的眼神和眼底的红血丝,她是真的醉了没错。
李夏言依然自己说着自己的,她并不在乎莫谨成有没有用心听:“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在你没出现的那些年,你不知道我过的有多么安静。”
莫谨成眸光一凛,里面布上千年寒冰。
沉着声音警告:“李夏言。”
醉酒的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他情绪的变化,反而越来越激动,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腿一弯就要跪在莫谨成面前,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不就喜欢看我对你卑躬屈膝的样子吗,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都行,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你别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程雨灏,对不起我自己。”
可我唯独对得起你。
膝盖距离地面还有十几厘米的时候被莫谨成拉住了胳膊,直接把她提了起来。
莫谨成此时戾气很重,他抓着李夏言胳膊的手也使出了蛮力,把她往前一拉,拉近了他们两个的距离。
莫谨成表情危险的死盯着眼前的女人,恶狠狠地说:“不可能。李夏言,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管你求我多少次,我给你的答复都一样。”
他的话李夏言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她皱着眉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好像在忍着什么。
莫谨成看了她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了,拉着她往卫生间走。
他步子很大很急,李夏言被他拽的在后面奔波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更加不舒服。
莫谨成回头看了她一眼,扶着她肩膀把她推进卫生间,同时凶巴巴的威胁:“李夏言,你要是敢吐我身上……”
他的威胁仪式还没进行完毕,李夏言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莫谨成的脸当即青一阵白一阵。
他的洁癖严重到,曾经佐煜往他床上坐了一下,他立刻给佐煜踢出了房间,并且把那套床单被罩通通换下来让人取走清洗。
所以他低头看着两人衣服上都沾着的秽物时,顿觉五雷轰顶,对他造成了十级伤害。
其实李夏言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吐的大多是酒和胃里的酸水,但是这并没有给莫谨成带来多少安慰。
那女人吐完了倒是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靠着洗手台站着,像是知道自己惹了祸一样。
莫谨成先脱了浴袍扔进脏衣桶里,然后把李夏言推进浴屏里,打开花洒把水温调到最冷直接对着她脸冲。李夏言坐在地上,被冰冷的地面和瓷砖以及冰凉的水激的稍微清醒了一点,她叫唤了一声,两只手臂抬起来抱住头。
“唔……救命……”
莫谨成看着眼前的画面忽觉全身的热量都往下窜。
他关掉了花洒挂在墙上,弯腰把李夏言提了上来。
李夏言朦胧之中以为自己掉进了海里,冷的全身发抖。她身后是冰凉的大理石墙面,身前是温暖甚至此刻可以用燥热来形容的莫谨成。
于是她本能的抱住眼前的这棵“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