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来公司干什么。”
这个问题给李夏言问住了，她卡了一下，总不能说跟老公吵架了，离家出走了吧。她担心莫谨成听了以后会笑掉大牙。
“我，过来看看。”她干笑两声，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这不刚做完嘛。”
莫谨成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说谎，却没有拆穿她，哼笑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李夏言站在桌子前，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有点……多余。
“那个……”她清了清嗓子，“远航的合同有时间的话还是你自己去签吧，对方摆明了要你自己去，我也没办法。”
她的音量变小了下来自己轻声嘟哝：“明知道远航的副总是谁，还让我去谈，这不是故意的么。”
这个问题李夏言原本是要好好搬到莫谨成面前跟他理论一番的，但是今晚毕竟刚吵了场架，她这会儿战斗力还没恢复过来。再加上夜晚的办公室十分安宁，那男人披着外套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书，一切好像都不适合提高音量说话。
莫谨成把书合上，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意思。
“我不去，你跟他谈吧。一次谈不成就谈一百次，以后我如果抽不出时间很多合同都要你代表我去签。”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低沉的嗓音中隐隐透着疲惫。说出的话也很平和，像是真的希望李夏言在一次一次的工作中积累经验，快速成长。
李夏言却犯了难：“可是对方是沈策……”
莫谨成闻言挑了挑眉，笑的有些意味不明：“小孩子很好哄的。”
这话说的就有点意有所指了。
李夏言闭了嘴，再说下去可能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十一点十分，李夏言打了个哈欠，眨眨眼问道：“你这么晚留在公司干嘛。白天都不见人影，晚上还在这里守夜来了。”
“最近事情很多。”莫谨成只简单回复了一句，具体在忙什么没有说，或许他并不想让李夏言知道那么多。
看着对面女人已经哈欠连天了，莫谨成站起来把外套穿好，拿起桌上的钥匙：“走。”
李夏言困的眼睛里水汪汪的，没动地方，看着他问：“干嘛去啊。”
“我家。”
李夏言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莫谨成歪头看着她那副一脸防备的模样，了然的笑了笑：“别告诉我你要留下来加班。”
“对啊。”她梗着脖子强，“我不都说了我这么晚来这儿就是有事还没弄完么。”
莫谨成瞥了一眼她的包，里面装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拉链都拉不上。
他的笑容更加放肆了：“我可没说过公司还提供住宿。”
李夏言：“……”
最终还是跟着他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大概是因为今天在公司待到太晚，莫谨成没让阿河跟着，他自己亲自开车。
李夏言在上车之前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是坐在前面还是后面，最后选择了前面，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后面感觉怪奇怪的。
她的手刚伸出去要去拉副驾驶那一侧的门，莫谨成的目光就悠悠的飘过来了，一如往常的清冷淡漠。
“坐后面去。”
李夏言暗自咬了咬后槽牙，坐到了后座。
本来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无所谓的事儿，但是被莫谨成这样说了一嘴，就总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各种别扭，还很气。
不过想了想这人向来不走寻常路，怕是副驾驶留给什么重要的人吧。
她脑海里在飘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意识到眼睛一直盯着莫谨成。
男人单手撑着方向盘，露出黑色精贵的男士腕表，熟练又稳妥的倒车。
李夏言也是没想到自己离开了那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家”，居然又要进了贼窝。
莫谨成通过后视镜看到女人有点别扭又委屈的表情，以为她是因为副驾驶的事儿又杠上了。
“李夏言，别总把你的脾气搬到我面前来。”他提醒道，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快速的行驶在街道上，“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到我要容忍你的地步。”
他又开始了。
其实李夏言也是同样摸不透莫谨成，他总是喜怒无常，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
虽然确实因为被他撵到后座有点不爽，但是总归不是什么至于计较的没完没了的大事。
李夏言把身子探到前面，头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歪头看着开车的莫谨成。
他的轮廓大概是上帝制造的做成功的一件的艺术品，雕刻的浑然天成。他理了发，头发不似前段时间那么长，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莫谨成总是冷着一张脸，话也不多，一张嘴总是说一些很难听很伤人的狠话。
李夏言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今天没想跟你发脾气，也没想跟你吵架，也从来没让你容忍过我。”
她也总是像只脾气很差的母猫一样，张牙舞爪，一点事情不顺她的意就给人胡乱一通挠。今天难得的好脾气，声音染上夜色竟还有一些温柔。
前方的路是一条直线，整条单行线上没有几辆车。
莫谨成对她今天的态度感到意外，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
结果他一回头，刚好一张脸就对上了还靠在副驾驶椅背上的李夏言的，距离之近可以清楚的数清对方有多少根睫毛，呼出的气息交织到了一起，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太简单也太粗暴，像这样如此近距离的看对方还是第一次。
莫谨成的眼睛不算大，李夏言也是趁这个机会才发现原来他是内双。他的眼眸漆黑一片，眸光很亮，眼底像流转着一整条星河。
甚至星河都不如他。
空气中仿佛产生了无声的电流，车子还在向前行进着，莫谨成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这一动作也让神游的李夏言恢复了神智，她把身子挪到后面的同时，使劲儿拍了一下莫谨成的肩膀，大声数落道：“搞什么好好开车啊你！我还不想这么早上路，还是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