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那就还是何思忆咯。”李夏言往后躺在沙滩上,看着天空初生的红日和淡紫色的薄云,“不玩啦。”
莫谨成双手撑在后面回头看着躺在沙滩上的李夏言,后者没什么多余表情的凝视着天空,有点淡然。
莫谨成承认他不怎么喜欢看李夏言不笑时候的样子,这会让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的大手伸过去贴在她颧骨的位置往上推了推,给她挤出了一个滑稽的笑脸。
李夏言恼怒地拍他的手,未果。
莫谨成自己把手拿了下来,问她:“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用沙子埋了你。”
“这么狠?”
李夏言翻了个身,面朝莫谨成,胳膊肘垫在脑袋下面。
“放心吧我会让何思忆来陪你的。”
莫谨成闻言笑了一声,短短的一哼,很快随风而逝。他摇了摇头:“别了,让她好好活着吧。”
李夏言有些不笑的轻嗤。
莫谨成接着说:“把你自己埋了来陪我就好。”
“我才不干呢。”
“那我的七千万找谁要去。”
莫谨成深知李夏言的弱点,故意戳她。
果然李夏言立刻从沙滩上坐了起来,嘴里直嚷嚷着:“……求闭嘴!”
莫谨成这边却乐了。
他烟瘾犯了,可刚刚最后一支烟已经被李夏言祸害了,莫谨成低头看着攥成团的烟盒。
“李夏言。”
“嗯。”
莫谨成面朝前方看着望不到边际的海面尽头,声音又轻又沉。
“早晨在海边能看见什么。”他问道。
“太阳?”李夏言不知道为什么莫谨成要问这么无聊的话题,不过她还挺配合,“海鸥?”
“李夏言。”
“干嘛。”
“我说,能看见的是李夏言。”
“……”
“早晨的海边,能看见你。”
莫谨成的话都说的这么直接了,李夏言却还是愣愣的看着他,眼睛一下一下的眨着。
--就像没有听懂一样。
过了许久,李夏言猛的一巴掌拍在莫谨成身上。
“还能看见满嘴骚话的你啊--大早上的你矫情什么。”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莫谨成突然说这种话,让她不敢去瞎想。
想多了会失望的。
“老板……”李夏言低着头,语速缓慢语气轻柔,“你从刚才开始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
晨间的海风有点凉,她吸了吸鼻子:“怎么总感觉,你说的话让我有点跟不上趟啊……”
她就随便一问,也没指望莫谨成回答。出乎意料的是莫谨成居然还很坦然。
“我想让你陪着我。”
“……”
“这几天我也想了不少,从……那事儿出了以后。别的我也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挺喜欢跟你相处的,我可能内心里很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
李夏言垂着头玩弄着沙子。
“你傻了吗。”
李夏言问:“你是怎么说出这些话来的呢?”
“我想大概是用嘴说出来的吧。”
李夏言还是不抬头。
“那我就陪着你吧。”
良久以后,她才这样回答道。
莫谨成不知道他当时听见这句话以后的心情该如何形容,他想他大概有些开心,但是更多的或许是前些日子担心她走的心情稳定了下来。
他扭头看着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怎么这个表情。”
李夏言抬起头看他:“不然我该是什么表情?”
“你不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吗?”李夏言笑了一下。她顿了顿,接着说,“上学的时候我买过一支钢笔,没有特意保存,但是这么多年一直留着,一直在用。”
她说:“假如有一天有人问我和这支笔是什么关系,我会想,就是很好用,习惯了,所以一直留着。不过倘若有一天它真的丢了,我也不会难过,因为替代品有很多。”
天边不再那么清冷,太阳的光辉释放的缓慢而强烈。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她扭头对莫谨成扬起笑容来。
“不是……”莫谨成下意识地否定,可他却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想辩解一下可惜又找不到措辞。
“不是什么?你不过只是突然觉得有我在身边挺好的,然后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可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转变。”李夏言说,“或许我应该开心一下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莫谨成此刻只想反驳。
可是那之后呢?
“从开始你恨我恨的想要把我抽筋拔骨,到现在你能说出让我陪着你这样的话,也许真的有实质性的转变。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很明白的。”李夏言垂眼看着下面的沙,其中还混杂着莫谨成的烟草,“要不咱们再来玩个游戏吧。”
“短刀和长棍?”李夏言问道。
“……”
“苹果和梨?手机和电脑?”
“……”
“李夏言和何思忆?”
“……”
李夏言定定地望着莫谨成,声音弱了几分:“现在你知道了么。”
莫谨成抿着唇,只字不语。
李夏言手撑着沙滩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沙,一改为活泼快乐的模样:“我饿啦!回去吃早餐了!”
她俯身去拉莫谨成的胳膊:“走啦去吃东西。”
莫谨成借着力把李夏言拉了过来。
李夏言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用力的拽她,直接往前栽了下去,被莫谨成如愿的圈住了腰,摔在他怀里,然后两个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她刚才真的吓了一跳,正打算破口大骂就被莫谨成堵上了唇,以吻封缄。
彼此的嘴唇都微凉,却热切的在取夺对方的温度。
这个吻就像这条海岸线一样,绵长、平静,而又暗潮汹涌。
即便知道喜欢是一件很盲目的事情,可还是禁不住会想,喜欢的到底是对方的什么呢?
是实实在在的他,还是那个在无数日夜里心中描绘的他?
应该就是他本人吧,不然这么多年自己在空耗着些什么呢?
又或者他的暮然回首和她的踌躇不前都不得怪罪。可时光冗长,有太多的微妙已经无法言说了。
算了,李夏言醉在莫谨成的吻中自甘堕洛的想着。
--你不就是我时间的主宰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