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言把药给沈策送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睡着了。
李夏言想了想,还是把他叫醒了,接了水让他吃药。
沈策看上去是真的难受,这会儿居然有点像个孩子,一点儿平时凶巴巴硬装老成的感觉都没有。
“头疼……”
他说。
两根眉毛快要揪在一起。
李夏言犹豫了一下,坐在床边,把他脑袋挪过来,手覆上去顺着他眉心按摩。
她指尖的凉度触碰上他额头的滚烫,对比鲜明。
她手上的力道不小。
沈策嘴里直喊疼。
李夏言听的烦了,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太阳穴。
疼的他惨叫一声。
“把嘴闭上。”李夏言很凶,“这种就是要疼的,我妈说了,疼也要忍着,把穴位打开了活活血就好了。”
说完,她一下一下的揪沈策眉心和眼眶,更疼了。
沈策觉得他今晚难逃一劫,就算不是发烧烧死,也会被李夏言活活折磨死。
“你妈是老中医吗?”他问。
李夏言没说话。
小时候她每次头疼或者眼睛疼,妈妈都会给她这样按摩,按完就好了。
她连带着脑袋和颈椎都给他按了两下,刚刚沈策还在喊疼,按完以后脑袋果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他很意外。
李夏言手都酸了,帮他关了灯:“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上光忙着照顾沈策了,她明天下午飞回南城,把行李收拾好以后,再洗漱完,已经一点多了。
躺在被窝里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刚才那通电话,总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痒痒的。
异样的感觉。
早上李夏言是被沈策粗鲁的砸门声敲醒的。
她带着起床气掀开被子去开门,门一打开就大声喊:“你大早上的干啥啊,这才几点啊?!你诈尸啊?!”
她喊完还觉得不解气,根本不给沈策插嘴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照顾你到几点啊,你生病的时候怎么那么蔫,刚见一点儿好转就开始咬人了吗!”
“李夏言!”沈策毫不示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你看你给我掐的,都紫了!你还好意思提,把我弄的跟二郎神似的,我今天怎么出门啊!”
“你没刮过痧吗。”李夏言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更气了,“不把火揪出来你今天肯定还跟一条死狗一样,能好的这么快吗。”
咬人、死狗。
她今天的词汇量有点丰富了。
沈策被她骂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反正就斗嘴他从来没赢过。
“我不管,你想办法给我弄下去,我这个形象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于是一大早,鸡还没打鸣呢,李夏言就拿着遮瑕往沈策眉心那个地方抹。
“好没好啊!还得多久啊!”沈策坐在那骂骂咧咧,“别弄太厚了,我一个大男人涂那么多遮瑕干嘛,别给我弄的娘们儿唧唧的。”
李夏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脸蛋,像是扇巴掌那个架势,但是没用力气。
“你再逼逼一句,我把你嘴撕烂。”
她总共没睡下几个小时,被人用那么粗暴的方式吵醒,现在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
沈策还真就不敢惹这样的李夏言了,乖乖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嘴上像保留面子似的说了一句:“那你,快点吧。”
最后好歹是用遮瑕遮住了一些,至少一眼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了。
但是对于一个该死的直男来说,脸上那一块儿擦了粉,他自己心理上很别扭。
沈策今天一天谈生意都能不抬头就不抬头,标志性动作是用手遮着额头,真的有人问过来时,她就说:“哦,眼睛刚做完矫正手术,不能见光。”
李夏言听了只想翻白眼。
长途跋涉的旅程终于结束,忙碌了三天终于回到了从小生长的故土,南城。
一下飞机李夏言就觉得一切特别熟悉,明明只离开了三天,却莫名有些想念。
今天是周日,李夏言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休息,明天还要正常去公司上班。
莫谨成已经飞去R国了,他不在公司的日子李夏言肯定非常忙。
据他说要去一个星期。
这一周每天晚上八点他都准时给李夏言打来一个电话,听李夏言汇报今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并嘱咐她明天该做些什么工作。
或者去哪里,找什么人签个字,谈个不难的业务。
总之一周下来,李夏言觉得自己真的得到了锻炼,已经可以独自应对很多她之前从未想过的场合了。
同时,他还要像个大家长一样,监督她学习。
……
直接导致李夏言这些天睡眠质量相当好,白天在公司做牛做马,晚上回来汇报工作然后学习,每天都能做到沾到枕头就睡着,第二天早上八个闹钟都叫不醒。
她为什么这么拼命呢?
因为莫谨成在电话里告诉她,公司有一项力所能及的任务完成的不好,她有一个单词记的不牢,他就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散布出去。
这条恐吓很有效果。
李夏言才不想被当成人肉靶子。
光是公司里虎视眈眈莫谨成的女同事,就多到数不清了。
就连那年过四十的财务总监,每次进总裁办公室之前,都要先擦擦粉。
李夏言难得中午这段时间有点空闲,她没去员工食堂里跟他们挤,提前订了外卖拎到办公室里,一边看剧一边吃。
莫谨成在的时候,是坚决不允许她把外卖拎进办公室的,因为有味道。
现在她可要放纵了。
她订了二十只麻辣小龙虾。
每次一有好吃的,李夏言都会把小张拽来一起分享。
给她打电话没接,李夏言下楼直接去销售部找她。
结果她没想到,一楼楼梯间的拐角处,看见了小张和一个男人在讲话。
男人的大半张侧脸被墙壁挡住了,只能看到凸起的鼻梁和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
还有他的框架眼镜。
李夏言心想小张这是偷偷谈上恋爱了,打算把小龙虾放在她办公室里,等下再质问她。
没想到刚一转身,听见小张说了一句话。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快哭了,相当相当的无奈。
“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拿不着。上次那张表我都提心吊胆了。这次的项目莫总根本就没有通知我们啊,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弄那些,我就一小到不能再小的销售,我很难接触到那些核心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