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缘不缘分的?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周士钦骑着马,从高处瞧着陆秉眼里一派认真。语气微微带着冷意,开口道:“再有月余便是我与熹儿的大婚了,我今日便邀请了陆公子吧。”
沈熹与周士钦的婚事是陛下御赐的,原本就定在花灯节那日。陛下也是个有心的,这般普天同庆的日子,若不是陛下御赐,还真没有人能想到。
“我……”
“我送你回家吧,今日你怕是累着了。”周士钦一副万分提体贴的样子,低头瞧着沈熹,开口道:“早些回去歇着,嫁衣也别绣太久,我怕你伤了眼睛。”
陆秉脸上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只是紧紧盯着沈熹,宽大的衣袖遮住一双紧握的拳头。
沈熹有几份不自在,避开周士钦的眼睛,隐隐瞧了眼陆秉。只是两个男子都瞧着沈熹,这动作虽然隐蔽,却也还是被两人捕捉到了。
“我便不与陆公子多说了。”周士钦本就不是征求沈熹的意见,见沈熹避开自己,眼里便带了几份落寞。转头对着陆秉便是一笑,周士钦扬声开口道:“我与熹儿先回去了,过几日定要请陆公子来府上聚一聚。”
陆秉瞧着两人骑马离开,许久都没有移开眼神。有阳光洒在陆秉身上,男子四周蔓延起了一丝酸涩。
“公子。”有德站在一边,瞧着陆秉的神色,心里直发憷。低低唤了一句,开口道:“我们还去李家见李公子吗?”
陆秉回了神,许是进了灰,眼睛瞧着有些水润润的。带着一贯的潇洒,开口道:“为甚不去,现在就走?”
“熹儿,方才我……”
“我有些累了。”沈熹面无表情,袖中一双素手紧紧捏在胳膊上。打断周士钦的话,开口道:“想快些回家。”
若是那夜沈熹感觉错了,那今日定不会错了。周士钦虽整日说着喜欢,却是一点不信沈熹的。婚期越来越近,沈熹心里早已是一团乱麻。
上辈子与陆秉成亲,沈熹已经是嫁做人妇了。就算这身子还是未经人事的,可内里早已是陆夫人了。沈熹瞧着陆秉不自在,周士钦还一直逼着。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
有些吃醋,周士钦心里补充了一句,嘴上却是戛然而止。沈熹这般美好,谁见了都会喜欢。陆秉又是个风、流潇洒的才子,这般给沈熹送了礼物。周士钦嘴上不愿承认,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送我回去吧。”
沈熹甚也不想多说,方才陆秉提起的如意,早已被退了回去。周士钦那日问了发钗,沈熹便心里起了疑。虽本就不愿接受这发钗,可知晓其内里含义时,还是被陆秉的放肆吓了一跳。白日沈熹派人送还了发钗,夜里陆秉便醉酒到了梅清小苑。
误会愈解愈深,沈熹一直等着周士钦问,却始终不见一句话。直到此时沈熹才发现,周士钦宁愿刺伤别人,也不愿把这事说出来。埋在心里的怀疑才是最致命的,沈熹早已知晓。
到了沈家,周士钦扶着沈熹下了马。两人相顾无言,心里都是思绪万分。
“你多注意身子,好好养伤吧。”良久沈熹嗅见鼻端浅浅的血腥,便张口叮嘱了一句,开口道:“我先回去了。”
直到沈熹进了沈家,周士钦都未再说一句话。瞧着女子渐渐离开的婷婷背影,周士钦不知为甚,只觉沈熹越来越远。
杜若在梅清小苑坐立不安,隔几息便去门口瞧瞧。好容易见了沈熹回来,快走几步上前,开口道:“姑娘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无事,你二哥哥与柳月在后面。”沈熹眼里带着疲惫,缓缓进了正屋,开口道:“且让我歇歇,晚些再说话。”
杜若悄声出了屋子,屋中只留了沈熹一人。沈熹掏出怀中薄薄几张纸纸,除了画着图的火器以外,还有夹杂着一封信。沈熹先拿过信,细细读起来。
“盛哥亲启,见字如面。已许久不曾见到你,不知你可还好。近几日那人性情多变,我已疲于应付。心想着冷些时日,倒是再看境况如何。孩儿叛逆,最近瞧着心思有些不正。恐怕动了心智,还得劳烦盛哥多艹心些,望盛哥调查了那侧室的行踪。
这几日总是忆起青葱时候,心中十分想念你。我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相见,只得借着这薄薄信纸诉说情谊。不知你那边怎样,大计进展如何。上次听盛哥所言,像是已经有了眉目。
等到吾儿大业有成一日,我便与盛哥一道归隐。杏花微雨,煮酒温茶。妹木亲书。”
这信瞧着十分平常,沈熹一眼瞧过去,却觉有几份怪异。那暗格里能放着火器的图纸,便不是一般的重要。从信里不难看出来,这妹木还知晓许盛的大计。
直到此刻为止,沈熹所能想到的便只有这私造火器这一件大计。那妹木究竟是何人,能知晓许盛这般隐瞒的事情,好像还曾有些私情。
晚膳时是柳月来唤了沈熹,进了屋才发现,沈熹端坐在桌前也未点灯。
“姑娘?”柳月今日被吓着了,回了沈家以后缓了许久。此刻见着沈熹也以为是吓着了,柔着声音开口道:“您怎不点灯呀,这黑灯瞎火的,碰着磕着了可如何是好。”
沈熹这才回了神,坐了许久嗓子都哑了。浅浅抿了口茶,开口道:“杜家二哥哥可回来了?”
“早已回来了,您别担心了。”柳月快手快脚点着灯,倒了一盆温水抬手试试水温,开口道:“您洗个手便用膳吧,方才老夫人还派人来寻您,奴婢只说您睡了,明儿再去请安。”
沈熹点点头,虚虚指了指桌上,开口道:“用完晚膳你去趟我外家,把这封信直接给我外祖父。”
思前想后沈熹决定把许家的事外祖父,微微提了几句火器之事,信中还夹着许盛那封信。如今周士钦这般,沈熹也不愿意主动去寻,便想着只是调查许盛,或许年岁稍大些的外祖父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