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沈家,沈熹便先去了梅清小苑。杜有德一个外男,不便去老夫人的荣安堂,后宅里还有未出嫁的沈月。不论刘氏对沈熹如何,沈月倒是一直未作甚事。
“杜家哥哥有甚事要与我说。”沈熹进了梅清小苑,还是当初走时候的样子,一点没有变化。倒是八宝阁上东西少了些,都搬去坤和公府上。沈熹四下瞧着,背对着杜有德开口道:“梅清小苑没有外人,你这便说吧。”
杜若瞧了沈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难堪,开口道:“二哥你若是没甚正经事,就快些离开。”
“我有事,我怎的没事?”杜有德被胞妹瞪了一眼,立刻一脸正经,压低声音开口道:“昨夜我碰见一件大事,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应该告诉三姑娘。”
杜若前几日回家,听爹爹说杜有德如今越发荒唐了。本来哭着喊着要去个窑姐儿,杜爹爹僵持了许久,已经准备答应了。可杜有德回家以后,又是轻飘飘一句不乐意了,引的杜爹爹当即挥手便是一巴掌。
“叫甚三姑娘,现在是世子夫人。”杜若心里有些担心,自家二哥这般不着调,还总是来拦着沈熹的马车。瞧着杜有德的眼睛带了一份说不明的情绪,开口道:“你若是敢问姑娘借,我便告诉爹爹,让你永远别回家。”
沈熹瞧着杜若与杜有德,脸上都是笑意,静静坐在一边,听着两人斗嘴。
“你这小丫头日日闷在坤和公府上,你能知道甚。”杜有德只是性子不着调的了些,别的倒都是个不错的。此刻也不与杜若争论,无意间说了这话,开口道:“昨日城里发生的命案,你可知晓?”
听着杜有德的话,沈熹脸上微变。这事虽说不上机密,可杜有德这消息也太快了。从坤和公府上离开时,周士钦才派人回来。此刻不到两刻,杜有德便已经守在沈家门口了。
“杜家哥哥可是听说了甚?”
杜有德见着沈熹这表情,便知晓沈熹这是知道。朝着门外瞧了一眼,略微压低声音,开口道:“我听我发小说,昨夜他关门晚些,隐约瞧见凶杀现场了。”
沈熹稳着脸色,对杜有德忽的有了想法。果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门,三教九流的人里,凡是到杜有德这种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遂敛了心神,开口道:“可看清是何歹人所伤?”
“天色暗些。”杜有德学着发小的话,开口道:“倒像是四个穿着盔甲的人一道,忽的有两个便倒下了。”
这伙歹人本是在燕郊,来无影去无踪。说是拦路打劫,实际应该说是杀人夺宝。凡是见过这伙歹人的,都是被砍了脑袋。本来燕京百姓便是人心惶惶,若是知晓城里有了命案,陛下今日只怕要发脾气了。
再者谁也想不到,这歹人竟是穿着盔甲的。那便应该是御林军,或者南城门外的边塞兵将。沈熹脸色微变,心里一边翻涌。
“一群吃干饭的。”陛下抬手挥下一对奏章,头上的冕旒肆意晃动着,像是陛下此刻盛怒的心情。陛下冷着脸大声呵斥道:“朕要你们有何用,京兆尹,你来告诉朕。”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群臣都是俯身跪地,均是缩着身子,就怕陛下瞧见自己。京兆尹被点了名,一张脸皱成冬日里老婆子晒干的咸菜。上前一步,颤着声音,开口道:“微臣惶恐,没能早日破案。”
“父皇息怒。”太子见着这般,立刻上前一步,开口安慰着陛下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抓到这歹人。”
陛下做回龙椅上,粗粗喘着气,开口道:“都起来吧,谁有甚想法,现在便说罢。”
周莳敏起身,双眼瞧着高堂上的君王,眼里都是难掩的兴奋。陛下被一道视线瞧着,转头望去发现是周莳敏,开口道:“莳敏你且来说说,该如何抓到这伙猖獗的歹人。”
“回父皇话。”周莳敏上前一步,眉目清明,开口道:“依儿臣所见,这歹人这般狠辣,也不知有没有靠山。不若让方才回京的金大人调查,全城搜捕。”
周莳敏这话说完,群臣当即便低了头。既然歹人在燕郊敢这般凶残,定然是有所依托。没有穷山恶水,便只有京里为官的后台了。
“好。”陛下听着周莳敏的话,也是想通了这些。遂狠着声紧盯群臣,开口道:“金爱卿,朕便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抓不到这歹人,便提头来见。”
金大人上前一步,朗声开口道:“臣领旨,定不负陛下厚爱。”
周士钦下了朝,连路便去了沈家。沈熹正在伺候老夫人喝药,今日老夫人病又犯了,闹腾了好久。此刻沈熹细细哄着,才勉强喝了一口。
“三姐姐回来了?”沈长倩莲步轻移,一身桃粉色衣裙进屋。见着沈熹也不行礼,悠悠开口道:“祖母这是心病,一直念着三姐姐,如今见着人便好了。”
沈熹抬手接过一边的丝帕,轻轻替老夫人擦掉嘴角的药渍,开口道:“离家不过几个月,我竟不知孙女见着祖母,庶妹见着嫡姐都不用行礼了。”
方才老夫人见着沈长倩进来,不自觉颤了一下。沈熹便心里有了怀疑,这沈长倩暗地对老夫人做了甚,不然一个失智的老人家,为何会发抖。
“见过祖母,见过世子夫人。”沈长倩狠狠低下头,眸里都是狠辣。俯身行礼以后,这才勉强换上了笑,开口道:“我来是想告诉祖母一声,我还有半月便要成亲了。既然世子夫人也在这里,我便正好与你说一声。”
“坏人推我。”
老夫人不知怎了,忽的掀开沈熹端上去的汤药,指着沈长倩便骂了一句。
“倩妹妹可要好好准备才是。”沈熹放下手中青花瓷的药碗,起身靠近沈长倩。素手轻轻抬起沈长倩的下巴,开口道:“天冷路滑,倩妹妹可要小心些。”
老夫人上次在小佛堂摔了脚,当时便有沈长倩对老夫人说了甚。那是周士钦也正好受伤,沈熹担心老夫人,便不曾去看过周士钦。后来次日夜里周士钦便来了,见着陆秉在梅清小苑,两人便有了说不清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