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老夫人上山祈福回来,一同随行的还有在山上寺庙住了两年的侯府夫人温氏。
老夫人刚回来,沈熹就去老夫人的荣安堂看她了。
若说二夫人待她好,是目的不明,是在捧杀她。
那这府中唯一真心宠她,把她捧在心尖上宠的就是自己的祖母了。
只是前世温氏到自己出阁才回了侯府,怎如今不同了。
沈熹走在去往荣安堂的路上,一边想着这事情。
温氏正是大房正妻,早年不知犯了什么大忌,惹怒了祖母,后自请去了侯府修缮的寺庙中为侯府烧香念佛。
她记忆中温氏似乎一直处于不痛不痒的位置。
到了荣安堂,老太太原本肃穆的面容在瞧见沈熹来时露出温和的笑意。
“祖母。”沈熹瞧见熟悉的面容,心中欣喜,不自觉眼角眼泪有些盈出。
在那孤苦冷丁的深院之中,她独自一人最贪恋的就是曾经在祖母膝下无忧无虑的生活。
老太太瞧着素来神采飞扬的沈熹此时两眼汪汪,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顿时心疼不已,拉住沈熹的手,又觉得冰凉忍不住斥责起身边的丫鬟,沈熹摇着头只伏在老太太怀中道:“是几日未见祖母,太过思念了。”
“祖母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熹摇了摇头,又道:“这府上哪个敢欺我。”
她虽这么说,却着实不忍将自己知道的府中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一一告诉祖母。
“我听府上人说你打了王妈妈?可是她做了什么欺主之事。”
沈熹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老太太摸了摸头道:“这等奴才就应该打发出府,何必还留在府上。”
沈熹正坐起来,凑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一下,老太太顿时面色大变,随后反问道:“这可是真事?”
沈熹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双通透的眼睛不疑有假。
“不信祖母你等着,等晚些时候定有父亲的人来通报。”
等傍晚时分,府上的姊妹们也都去老太太那请安,一同用下晚膳。
沈雪吟这几日抄女戒跪祠堂已然又打磨成原本那副乖巧的模样,老太太心里明镜似得,也未关心沈雪吟,两人本也就不亲近。
老太太筷子刚放下,身边的冯嬷嬷便说有三老爷手下来府上禀告喜事。
因着三老爷沈泰安入仕以后得了翰林院的一位大儒眼,后拜了师。
前些日子皇帝修订政策,数万条政策条例一一修正,翰林院忙得不可开交。朝议郎本就散官,又是大儒的徒弟,便随着大儒一起着手条例的增减。
这忙起来便是数月,如今上半册已经修正完毕,呈上以后皇帝十分满意。
后大儒又举荐沈泰安,此次修正条例之中最得龙心的乃是他亲笔。
于是沈泰安顺理成章的面圣,竟让圣上觉得这番人才区区一个朝议郎太过屈才,便直接给他调去翰林院做了正五品的学士。
内阁又正在翰林院选拔一名学士,圣上虽未点名,但却给了沈泰安参加这次选拔的机会。
内阁处理机密事务决策,三年才纳贤一次,只要入了内阁便是正二品官衔。
且不说入选的难度,那选拔机会便就是难得的了。
听沈泰安的随从说完皇上的赏赐,老太太顿时大喜,若说最像老太爷的便是自己这三儿子沈泰安了。
二夫人徐氏也在一旁,面上一阵欢喜,沈熹有些好奇,却又觉得徐氏的欢喜不像有假。
老太太将其他人遣回了,独留了沈熹一人。
等人走了,老太太这才拉住沈熹的手去了她的里屋,随后满脸的不敢相信道:“怎会被你猜中了。”
“不是我猜中了,是我母亲托梦的。”
老太太诧异极了,又让沈熹细细说来。
“前些日子我病得厉害了,却忽的做了一场大梦,梦到母亲面露怒色说,那王妈妈是个吃里扒外的主。”
话落老太太便眉头紧蹙。
“我数年未见母亲,自是难过,只说要打发了那王妈妈。母亲还与我说,那药不得治,还需要另寻大夫。”
“那日我醒来,瞧见王妈妈端着药过来,就想起母亲梦里和我说的话。我便动怒打了她板子,把药也给摔了,你说那药那般难吃又不见好,既是母亲托梦说的我何必要去吃他!”
“那你如今是把药停了?”老太太问。
沈熹点了点头,随后似是不解一般道:“说来也怪,停了药以后我身子倒是没以前那么弱了。不然也不能祖母您一回来就能够来看您。”
老太太听着沈熹无心的话,眼眸却深了深。
“后来我又梦了母亲几次,大多都是说我身边之事,也都一一灵验了。”
“直到昨日,母亲与我说父亲仕途又要发达了,等到今日傍晚便会得消息。我今日便与祖母说了这事。”她抿了抿嘴,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祖母。
“我只与祖母说了这事情,因为……”
老太太有些奇怪的看向沈熹,沈熹素来不是吞吞吐吐之人,便温声示意道:“有什么直说无妨。”
“母亲让我千万告诫祖母您,后年这个时候千万别去山中祈福了。”
话落空气凝了两秒,沈熹扑在老太太身上,难过道:“熹儿不知这是何意,却也希望祖母能一直好好的。”
老太太心疼得抱住:“好孩子,祖母不会有事的,有你母亲在天保佑着咱们沈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沈熹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愈发难受起来,回忆到前世之时自己因为违抗婚事,执意嫁给陆秉,老太太为此和她生了很久的气。
到底还是自己不孝!
从原本的低泣转而大哭起来。
最后好好哄了一番,这才送回去了梅清小阁去了,许是压抑太久哭了这么一阵回去倒头就睡了。
另一边荣安堂的内屋里,老太太拿出上山祈福时自己在静怡师太那里求的符。
思绪也回到了庙中之时,与那静怡师太的对话。
“是大凶之兆,侯府三年后恐有命案发生。”
“可有法子解?”
静怡师太拿笔在纸上写下,老太太拿来一瞧,蹙眉道:“这是我孙女的八字。”
“数年前,老夫人和坤爵公的茹安夫人在我这里一同求过签。在那大劫过后,还订下一桩亲事。”
“彼时双方并未定下人选,只互相留了八字,若是可以老夫人您这位孙女务必要嫁去那敬亲王府。”
“此劫方可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