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没了同叙父子之情的心,随便说了两句话,便屏退了太子。
王庆祥瞧出了陛下的不悦,只是呵退了小宫人。太和殿最高的地方,陛下站在一片烈日里,还觉得身子发冷。
有风从身后吹来,发丝迷了陛下的眼。王庆祥立刻上前,奉上一条明黄色的帕子。
“这风真恼人。”陛下擦着眼睛,嘴上有些不自然。
王庆祥不知为甚,陛下瞧着有些悲伤。便出言安慰道:“可不是呢,这夏日都快过去了,风还这般热。”
陛下背身站着,双手搭在身后。遥遥看着远处,宗人府替八皇子选的宅子。
“秋天快来了。”
林贵妃已经两人没见过陛下了,心里慌的厉害。
自从秋猎回来,陛下没有与林贵妃一驾马车。回了宫,便直接去了养心殿。夜里林贵妃使人寻陛下,才得知陛下去了坤宁宫。
直到第二日,陛下上朝。有宫人传说,陛下替皇后娘娘画了眉。
林贵妃摔毁了一桌描金珐琅茶具,撕烂了三条云彩锦的帕子。直到此刻,带着一众宫人手捧鸡汤,来了养心殿。
刚转过弯儿,林贵妃便瞧见了陛下。俯身案上,正在执笔作画。案上两遍放着不少奏章,地上还摔着一些。
“陛下。”林贵妃柔声上前,语气轻轻软软,带着少女的娇羞。开口唤道:“您批了这般久的折子,歇一歇吧。”
陛下见了林贵妃,顺手盖上了案上的画。只是瞧了眼王庆祥,便转头对上林紫怡。
“你怎来了?”
林贵妃像是没有瞧见一般,接过宫人手中的小蛊。白色的汤蛊被揭开,便是浓重的香味。有小太监馋虫被勾出来,直咽着口水。
“下次别来这里了。”陛下面色如常,瞧不出一点异样,开口道:“若是被史官瞧见,可要替我写上几笔了。”
许是觉得声音太生硬,陛下最后一句略带了玩笑的口气。可是林贵妃还是觉出了一丝异样,毕竟同床共枕二十多载。陛下说话的小习惯,林贵妃还是有所了解的。
“还不是您一直不来看我,我心里想着你。”林贵妃站在陛下、身后,素手轻轻替龙椅上的男子捏肩。桃花面上带了一丝委屈,开口道:“你可是不喜欢我了?”
只是说着话,声音便带了哭腔。幽幽怨怨的语调,着实拨弄人心。
陛下放下手中汤蛊,抬手盖在肩上那白嫩的手上。语气没有甚起伏,只是扬声安慰道:“这几日有些忙了,你别多想。”
“陛下,坤宁宫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有些不适。”王庆祥去了趟殿外,回来便说了这话。
一瞬间养心殿没了声响,林贵妃咬唇看着陛下。只见男子起身,理了理衣袍,扬声开口道:“可有宣御医,怎得都这本愚笨?”
林贵妃见陛下走了两步,便跟着上前。有风吹进殿内,那画上盖着的草纸被吹落,露出一双璧人泛舟湖上。林贵妃瞧得出,那赫然是陛下与皇后娘娘。两人都是年轻时的模样,一人煮茶一人吟诗,甚是美满。
“紫怡,你先回去吧。”陛下转头瞧着林贵妃,眼里都是歉意。开口道:“皇后身子不适,我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瞧瞧。”
皇后娘娘怎的这般不知趣,已经是三十多妇人了,还做这如此粗劣的争宠手段。林贵妃一向看不起皇后娘娘,今日更是觉得讨厌。
陛下说了这话,转身出了养心殿。不管案上还未做完的画,也不管身后幽幽怨怨的佳人。
“小夏,去看看。”林贵妃收起少女脸色,大红色的护甲轻轻划过画纸。从两人中间掠过,带出一道浅浅的印子。
白色的汤蛊搁在案上,渐渐结起一层浅浅的油皮。
陆秉退了烧,还躺在床上。今日下了朝,周莳敏便来了陆家。
“秉弟,今日觉得如何?”周莳敏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袍,打扇而立。远远瞧着,竟与陆秉有几份相似。
陆秉躺在床上,不时咳嗽一声。听八皇子这般询问,便开口道:“劳烦殿下挂心,我好多了。”
周莳敏今日寻来,不只是为了关心陆秉的身子。更多还是如烟,至今寻不见踪迹。
“秉弟,我有一事相求。”周莳敏凑近陆秉床边,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诚恳,开口道:“你一定要帮帮我。”
陆秉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此刻才算好了些。见着周莳敏这般,便挣扎着要起身,开口道;“殿下您吩咐吧,臣定然尽力去办。”
“秉弟有所不知。”周莳敏想起林中相与,如烟真的如同一阵轻烟。忽的就出现在周莳敏面前,又忽的离开,至今不见踪迹。周莳敏派人把燕京翻了个底朝天,都寻不见佳人。
陆秉听完周莳敏的艳、遇,只觉得怪异。突然出现的女子,还寻不见踪迹。这般前后不同的事情,也只有色令智昏的八皇子信了。
八皇子为人机敏,只是在这女色上,有些分不清轻重。
“殿下,只是一个女子,你着实不用这般。”陆秉出言劝告,却也没有说甚狠话。又是一阵咳嗽,这才开口道:“此事大计才是最重要的,等您登上大位,什么样子的女子不是由您挑选。不管是如烟,还是似雨。”
说起正事,周莳敏便去了面上的风、流。详细说了今日朝堂之上,所有不同的意见。
“那陛下的意思,是想攻打游马?”陆秉支起身子,白色亵、衣裹着伤口,瞧着甚是虚弱。
周莳敏端起桌上茶盏,悠悠品了一口,开口道:“父皇属意出兵,我瞧的出来。”
陆秉沉思几息,面色沉重。带着一丝严肃,开口道;“殿下,此时出兵不是明智之举。”
“你说甚?”周莳敏搁下手中茶杯,有不是茶汤漾在桌上。
“朝中武将只有许家。”陆秉分析着局面,带着忍不住的咳意。
周莳敏抬手递上一杯茶,出言安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
陆家流青园,不为人知的朝中之事,再次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