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追溯到很多年前。
有次顾墨堔正在房间练琴,秦母带着六岁的海棠来家中走动,听到琴声便径直跑到顾墨堔的房间,见到正在练琴的顾墨堔毫无忌讳的凑过去,挤在小凳子和他并排坐到一起,这个女孩大大的眼睛,并没有水汪汪的那么讨人喜爱,一身小洋装价格不菲,顾墨堔对于她的到来一般都视而不见,依然练习着那首《降A大调波洛奈兹舞曲》,果断 刚健的节奏,热情豪迈的旋律以及明亮的大调式和声,体现着不屈不挠的民族形象,富于鲜明的造型性,通过顾墨堔的小手,渐渐流露出亢昂的节奏。
秦海棠冷冷的笑,一种不屑的姿态一只手按住了黑白键,声音戛然而止。“不是你这样弹的,看我的。”也没有经过允许,径直弹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她展现出的音律更加贴合这个曲子。
顾墨堔当时还并不成熟,跟她杠上了,待她弹完之后,顾墨堔瞥了她一眼,弹起了肖邦的《夜曲》,圣咏般的和弦进行,从容而又威严,蕴涵着内在力量,这个曲子顾墨堔练了很久很久,因此非常娴熟流畅,无可挑剔,酿成双手八度齐奏从上往下排山倒海式的爆发,最后消失在延长音里,空气中留下了沉重的音序。
他得意的笑容将嘴角扬起,可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报,秦海棠哼笑了一下,带着挑衅而尖细的嗓音,“《夜曲》最早是由费尔德创作的,肖邦只不过改动了一下而已,看我弹他的最初形态,这才是经典。”她仰着下巴,一脸不屑丝毫没有败阵的神情,径直弹起来。
“你这个根本不能体现出夜的优美,是个失败作品。”顾墨堔也不甘示弱。谁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一掌打在了顾墨堔脑袋上,“说你赝品就是赝品,怎么这么多话。”顾墨堔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的有些懵将她推了一下,这个女孩很夸张的假装摔在地上,大声的哭叫。
突如其来的哭声让两家人都赶到房间,看到这个情形,急忙问发生了什么。秦海棠指着愣住的顾墨堔喘着大气,夸张的假哭,“他……他……把我推下来……”
顾墨堔看着这个虚假的女孩,神情慌张,他明白作为一个家族继承者最基本的绅士礼仪,这种做法将面临着什么,“她忽然打我,我只是挡了一下……”刚要开口,被大人抓到一边。
“我没有,我一直在好好弹琴,墨堔哥哥向我请教那个音怎么弹,我好好的教他,他却把我推倒……”秦海棠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让所有人都觉得顾墨堔是始作俑者,才六岁竟能如此的阴险,胡编的本领简直了,墨堔哥哥,这个称呼让顾墨堔觉得十分恶心。
结果不用多说,一定是顾墨堔被罚,而秦海棠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可她居然一定要顾墨堔向她道歉,内容很简单,要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海棠妹妹弹的比我好多了,我应该好好向海棠妹妹学习。”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种侮辱,狠狠的敲砸着弱小的心灵,作为秦海棠成长的阶梯,也让顾墨堔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侮辱。
顾墨堔一想到这个女人就感到反胃,而偏偏她竟然也会有思春期,并且目标是自己,所以他不得不逃到国内,放弃英籍放弃大部分的继承,毕竟那个虚荣的女人更看重的是地位和金钱,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死缠不放,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导致他一看到女性稍微带染秦海棠的任何一点相同,便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直到遇见唐颖璐。
唐颖璐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感到真实,不拜金不虚荣,忍得了低头,守得住初心,单纯美好的小心灵被顾墨堔看在眼里,渗透进肌肤直达神经,就像春风般让人浑身舒畅。
“顾先生,您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您的腿现在恢复的很好,按照这段时间的治疗和复健,我相信很快,您就可以康复的。”陈嘉豪看到顾墨堔似乎有些凝固,希望可以消除负面的情绪。
“好,这段时间有劳陈医生了。”顾墨堔真诚的看着陈嘉豪,是一种尊敬和信任。
“那您好好休息,我扶您回房间。”陈嘉豪伸出的手被拦下。
“我自己来,没事的,你先去忙吧。”看到他如此坚持,陈嘉豪便没有再阻拦,礼貌的微笑点头,阔步离去。
看着陈嘉豪坦荡离去的背影,顾墨堔感到很赞许,这个医生没有丝毫的架子和富家子弟的纨绔本质,令人感到十分轻松。
再回房间唐颖璐已经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刚回来的顾墨堔,头发随意凌乱的样子很可爱,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墨堔,你起来了。”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一大早就心情愉悦。
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被停在这个房间,紫灰色的窗帘静静地垂落在诸色地板上,香柏木大床中央,两个人纠缠至深,每一寸都带着浓郁的色彩。
精致的水晶灯,将白炽灯光打满了整个房间,金碧辉煌的墙纸被映得闪光。
秦海棠鲜红的嘴唇显得脸色十分白皙精致,高挺娇小的鼻尖显出一副高贵气质,棕黑色珠光眼影透着成熟。
细白的手指不断转动着,冰冷的金属笔管在手指上转的眼花缭绕,她思索着,忽然嘴角翘起似乎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