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绯羽的声音惊动了凌央澈，问道，“说什么呢，在说谁？”
程绯羽让奴儿将事情再同凌央澈说了一遍。
原来从步月寒离开王府后，她落魄虚弱的样子就被人看到了，便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步月寒一边支支唔唔，一边又不时透露一点信息，将她与凌央澈青梅竹马的关系和在邑王府中毒又被邑王妃赶出来的事说了。
京城人人八卦，就算她没有说全，但有一个词叫脑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邑王府的笑话，听到步月寒的话，立刻就展开了充分的想象。
最后传来传去，流言就传成了，“步月寒本来就是邑王内定的侍妾，只不过邑王去边关的时候她嫁了人，如今她成了寡妇，邑王仍旧重情，对她情深意重，想纳她为妾。
但是这件事被邑王妃知道了，邑王妃‘善妒’全京城都知道，邑王为了她，自己府中的侍妾美人都遣散过两次，所以她自然不会同意邑王的什么青梅竹马进府，于是干脆就将她招到府里，一杯毒茶灌下去想要了她的命。
步月寒命大，被赶来的王爷给救了，但邑王妃不依不饶的与邑王大吵一架，动了胎气，早产了。”
程绯羽的确是早产，早产了半个月，但她不是因为动胎气，而是自然而然的生产，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外面说的多么厉害她都不去理会，凌央澈也诧异的说，“没想到真被你料中了，她真的会用这样的方式。”
当时府医说步月寒是中毒，程绯羽就猜测她会拿此事做文章。
要让步家放弃他们母女不容易，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让人都以为她得罪了邑王府，邑王妃会因为此事对她赶尽杀绝。
而步家为了自保，自然会与他们断绝关系，所以她就有机会将秋水漓从步家脱身。
程绯羽算的准确，一直让奴儿关注着京城的信息，她只是想看看步月寒能做到什么什么地步，是不是真的会利用邑王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有一套的，能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哪怕自己的身体也可以出卖，如果不是她还有一个在乎的生母，那她可以做出的成就，肯定比现在更大。
步月寒果然如自己所愿，被步大人带人堵在了家里。
步大人指着步月寒，气的手指直哆嗦，步月寒早就让两个厨娘将秋姨娘带进了屋里，不许他们出来。
步月寒跪在院子里，对步大人的指责视而不见，直到他骂完了，才抬起头问道，“父亲，我本来就是邑王殿下的宫女，如今他对我有什么想法，难道女儿还能左右他不成，但是女儿是没有什么想法的，邑王妃不许女儿活着。”
步月寒顿了一下，见步大人一幅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抬头问道，“父亲，邑王妃对人再过狠毒，女儿可不可以回去避难，这样邑王妃总会看在步家和父亲的面子上，放过我。”
步大人冷哼一声，“你想都不要想，自己在外面闯了祸，还要家里人来为你担惊受怕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既然你已经从步家出来了，那以后就干脆不要回去了，不管你是自立门户也好，还是再嫁他人也好，都与步家无关。”
步月寒微低着头微微勾起一边嘴角，再等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父亲，娘还有我，都是步家的人，您不能赶我们离开。”
步大人气的咬牙，“秋水漓那个女人生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会给步家招祸，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你们断绝关系，以后你们就自生自灭去吧。”
步月寒仿佛被打击到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步大人，“父亲，您真的将我们赶走，那我们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步大人根本不容她求情，“不要多说，你这个逆女，以后再也不是我的女儿。”
步月寒一幅被气的狠了的样子，眼泪含在眼眶中，似掉不掉的样子，倔强的看着步大人，“既然父亲如果不顾情面，就请父亲写一份断亲文书，以后女儿和娘带着这份文书，就算是乞讨，也不上步家门。”
步大人险些气倒，“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当下进入到屋里，翻到文房四宝，铺开纸，下笔如有神，写了两份断亲文书，还郑重其事的按了手印。
步月寒觉得自己的希望越来越近了，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一边抽噎的哭着，一边也按了手印，步大人还将秋姨娘叫出来，甩给她一封休书。
看步大人气的就要离开，步月寒想起自己还有最后一个目的，连忙带着哭腔说道，“父亲，您不能休了娘，娘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娘的卖身契还在父亲的手中，她能去哪啊。”
步大人显然早就忘了卖身契这回事，经步月寒一提醒，而且看上去这个女儿还想让秋水漓这个女人回到步家。
他现在巴不得快点与这母女二人断绝关系，避免他们牵连到自己，所以一甩衣袖，“卖身契我今天下午就派人给你们送来，以后步家的家谱上，再也没有你的名字，你好自为之吧。”
步月寒哭的可怜，跪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而秋姨娘，不，应该叫秋水漓，还好像在梦中一般，她就这么与步家脱离关系了？
她拿着那封休书看了又看，才确定她真的被那个人休了，而且他还会将卖身契还给她，这是让她成为平民的意思吧。
秋水漓微微扬起头笑了，二十多年来，这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步月寒又哭了一会，才慢慢起身，她其实因为中毒，身体还很虚弱，但这毒是她精挑细选的，既不会伤及身体太过厉害，又可以唬住所有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程绯羽本身就精通毒之一道，给她放一点血就知道她中了什么毒，自然就能想明白她的计划了。
步月寒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眼眶还是红的，但是看着开怀大笑的母亲，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母亲的卖身契还没有拿到手，但也快了，只要拿到卖身契，她就可以重新去上户口，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平民了，以后就真的自由了。
步月寒走过去拉住母亲的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们了，而且她以后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