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年开始慢慢的这个城市变得冷清了下来,往往越大的城市都有这个通病,一年到头在外面漂泊的人,就算是再苦再累,都要赶回家。
顾向暖就不一样,现在她连爸爸的电话都打不通,三天前他们就已经走了,她偷偷地跑带机场去送他们,远远地看着妈妈低着头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模样,除了蹲在地上哭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她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半路被爸爸给抱住了,他哽咽的说了三个字,“严重了。”
病情更加严重了,妈妈好像已经有些不认识她了……
顾向暖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回想着这一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手机还在不停的给爸爸拨电话。
“喂,暖暖啊……”
“爸爸!你们怎么样了?”顾向暖连忙应声道。
电话那头的顾爸爸明显很是疲惫,却依旧安慰着:“暖暖,别着急,没事儿,你妈妈的状态挺好的,这边的医生已经给了很好的治疗方案了。”
“嗯……”顾向暖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她多想不顾一切的质问,为什么不带上她!她真的可以帮忙!
“暖暖啊,今天过年了,去买点好吃的,没钱就跟爸爸说。”
“爸,你放心吧,你和妈妈也吃点饺子……”
“乖孩子不哭了,年一过又长大了一岁,等你妈妈状态好些了,我们就回去看你。”
突然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呼唤,顾爸爸有些着急,“暖暖,你妈妈醒了,我去看看……新年快乐。”
“新年……”
那边已经是一阵忙音,“快乐……”
大人总是这样,以为把小孩子丢在一边就是最好的保护,从来都没有想过其实他们早就长大了,早就可以帮忙分担……
顾向暖哭了好一会儿,被门外的一阵敲门声拉回了思绪,腿都坐麻了,踉跄的爬起来,警惕的走到门口,“谁?”
“……我”
下一秒肖喻非直接开门进来了,顾向暖呆滞的站在原地,红肿的脸上全是来不及擦掉的眼泪,鼻子上还黏着纸屑。
“肖……肖队,你怎么来了?”
其他的队员都回去过年了,这件事情顾向暖是知道的,如今肖喻非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难道……
“洗把脸再说吧……”肖喻非转身走向厨房开始收拾起来。
顾向暖这才捂着脸往洗手间跑,顺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肖队……你也不回家吗?”
肖喻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都回去,就过来帮忙吧。”
“好。”
两个人忙活了一阵子,像是越好了一样,没有多问什么,肖喻非居然买了火锅,看着翻滚的汤底,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暖意。
“太好吃了!肖队,你简直就是及时雨,我刚刚还准备去超市买饺子!”顾向暖刚吃了一大口肥牛,身心由内而外的散发了一种满足。
“那就好,多吃点……”
看着肖喻非居然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顾向暖不敢动了,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尴尬!巨尴尬!
顾向暖连忙笑着说:“谢谢!”
肖喻非倒是有一种懊恼的感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然了,“你过年不回家?”
“啊?哦,爸爸妈妈出去玩了……”顾向暖小声回答。
“那……挺好的。”肖喻非抓筷子的手有些颤抖,不在询问。
“肖队,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问完就后悔了,不能回家过年当然心情不好啊!新赛季这才刚开始,过年本来基地不放假的,但是肖喻非还是给大家争取了几天假期,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家,一年到头能回去的日子本来就不多。
可能是因为其他人都回去了,肖队就得被迫留下来吧!
“有一点吧……”
顾向暖觉得吃人嘴软,“肖队,最近粉丝们都乖,你不要有压力,大家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你的!”
肖喻非见她这识时务的模样,倒是有些想笑,自从上次教育了一次之后,他还去看过几次她的微博,画风整体都变了模样,每天都是鸡汤,然后配图也都是积极向上正能量。
给他的感觉满满就是一个怂字!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啊?啊?啊?”顾向暖下巴都要跟着筷子上的蟹棒一起掉了。
“不记得就算了,吃吧!”
顾向暖脑子里灵光一闪,“哦哦!没事没事!我后来想了一下,还是肖队你说的对,所以我现在改了,彻头彻尾根正苗红!”
她的的确确是想明白了,以前不认识的时候,她对于肖喻非来说只是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她干什么当然不会对他有影响,如今三天两头要见面,勉勉强强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朋友吧!
一个直男,看着自己朋友,整天YY自己和自己的队友,肯定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肖喻非看着她举着三根手指,大拇指上还夹着筷子发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行了,吃饭吧。”
他笑了!顾向暖心里在开花!
手机一声震动,顾向暖余光看见密密麻麻的字,立刻扭开了头专心吃自己的东西,肖喻非的本来带着笑容的脸,再一次慢慢的沉了下去。
半晌,他回了一条信息之后,却没有拿起筷子,而是开了一瓶红酒。
“肖队……”
“阿肯不打职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倒酒。
顾向暖也有些失落,要说站在观众的角度来说,阿肯不打职业了实属正常,一个发挥如此不稳定,加上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成绩,早退晚退那都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阿肯卡在这个点退役,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肖喻非推到风口浪尖嘛!那场比赛,肖喻非把他压制的死死的,何况两个人还是昔日的好友,如此对待阿肯,肯定会有很多人骂肖喻非太冷血,活活把人给逼走!
顾向暖有个缺点就是护犊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做好准备去网上战斗了。
“肖队,这事儿不怪……”
“大部分职业选手就是这样,生涯短暂……”肖喻非仰头一饮而尽,“大家都只看见了疯狂的一面,每个人在背后付出的努力,却没有人会注意……”
从肖喻非的讲述中,顾向暖知道了很多他们以前的故事,当年在RTK青训营的时候,每个位置都有着好几个人在争抢,大家的关系好也是真的好,每天一起起床,一起讨论战术,甚至一起诉说梦想,但是这个游戏只有五个人,名额有限,和好朋友争夺未来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也许是酒精的力量,顾向暖从来不知道肖喻非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居然会一次性讲这么多的话,突然想到锯子之前说他闷骚,就是因为总是一个人把事情埋在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通了,也就说出来了。
那时候的阿肯特别特别的努力,可是他的运气不好,遇见了肖喻非。
当年的肖喻非也是一闷头青,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什么都不想,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他背着的梦想和责任,并不是他一个的。
顾向暖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中无限的怅然,“当年在RTK青训营里面我记得有20多个孩子,现在想想一半以上的都没有再打职业了。”
顾向暖点了点头:“阿肯的经历就是大部分电竞选手都是这种经历。”
肖喻非怅然道:“是啊,甚至很多选手还没他这样的辉煌,只是短暂的绽放,留下一些好笑的梗,即便在普通人里面还算是年轻,却已经来不及实现梦想。”
道理大家都明白,毕竟面对着对年纪极高的电竞职业,迅速被抛弃是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加上又尤其是在这种需要人气的年代,除非你的特点显明,不然退而求其次得去直播也没有观众,只能沦为茫茫大海中,一个不起眼的浪花。
砰!
如墨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肖喻非耸了耸肩,深呼吸一口气,“不过我知道他不后悔!”
顾向暖抬起头,捏紧了手里的酒杯,仰视着他的侧脸,心跳却不由得开始加速。
“向暖,看烟花!”肖喻非突然回头说道。
两个人鼻尖的距离不过一拳,顾向暖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得仿佛都要从身体里跃出来。
肖喻非神色一闪,连忙微微退后了一点,撇开了眼神,面对着烟花不再说话、
黑夜中顾向暖都能感觉到自己耳朵烫的犹如火烧一般,眼前的烟花,还不如他的微微勾起的嘴角好看。
顾向暖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她在想什么!!!
“肖队!”
“嗯?”肖喻非侧头看着她。
“我……我……我祝你万事如意,笑口常开,年年有余,财源广进……”顾向暖恨不得掐死自己!
许是烟花太响,肖喻非笑意凌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附身,凑到她的脸颊边爽朗道:“新年快乐。”
这种感觉就好像灵魂被勾住,每一句话都充斥着情话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