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客栈里。
身边伺候的人看到他醒了,急忙欢喜的对外面高喊:“将军醒了,将军醒了。”
晏骁费力的坐了起来,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见他身边的暗卫全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他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起身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冷血:“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让开一条道,只见尽头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他背对着晏骁而立,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孔,可是晏骁却突然激动起来了。
“王,王爷?”
他记起来了,在他中毒倒地的时候,就是楚玄弈赶来,救了他一命。
可是这种激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晏骁便垂下了眼,因为他记得,楚玄弈是如何不留情,把七王爷给打伤的。
更何况,他是皇上亲自下旨,定了罪的人。
“王爷,你必须跟我回去,向皇上请罪。”每一个字,晏骁都说的非常吃力。
他是南越的大将,肩负着皇上和百姓的期望,就算是楚玄弈对他有恩,他也不能就这样放他走。
晏骁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晏将军,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晏骁下了床,直直的看着楚玄弈的背影,眼睛里满是痛苦:“正因为你们都相信王爷是无辜的,所以王爷才更要跟我们回去,皇上是明君,他一定会调查清楚真相。”
“晏骁,你可知如果王爷回去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有人怒声问道,情绪激动时,连将军也不称呼他了。
晏骁沉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会护王爷周全,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
只要皇上愿意重新查证,楚玄弈定能洗涮冤屈,他也不会再背负着叛徒的身份了。
众人吵成了一团,有人大骂晏骁恩将仇报,有人骂自己瞎了眼,才会跟他称兄道弟。
更有人冷嘲热讽,说自己跟错了主子。
晏骁将这些谩骂全都吞进肚子里,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是想要从楚玄弈口中,听到他的答案。
如果他不想跟自己走,自己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可是出乎意料的,楚玄弈转过了身,脸上并没有怒意,只是平静而复杂的看着晏骁,沉声问道:“你觉得本王必须要跟你回去吗?”
晏骁想了一下,说道:“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王爷背负着这样的骂名,哪怕是他功劳再高,百姓和皇室也不会承认。
“但你有没有想过,本王为什么要伤七弟?”楚玄弈问道。
“这……”晏骁也曾想过无数个理由,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楚玄弈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一时语塞,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求王爷明示。”
楚玄弈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随即便看到一个与他相同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众人一时间全都怔在了原地,随即像明白了什么,对着楚玄弈跪倒在地,痛声道:“王爷受苦了。”
这么明显的易容术,谁都可以假扮成王爷,怎么他们就没有想到呢。
晏骁更是羞成了大红脸,他身为将军,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还一直冤枉王爷,简直是罪无可恕。
“属下该死,竟然冤枉王爷,求王爷责罚。”
他跪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楚玄弈看了他们一眼,才缓声道:“你是该罚,身为将军第一时间不能做出判断,反而被假象所迷惑,这其中破绽重重,难道你们就没有看出,本王从来不骑西梁的马,而是一直骑赤马,这么大的漏洞,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这,众人又是一阵语塞。
他们果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楚玄弈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起来:“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们,都怪敌人太狡猾,让他们钻了空子。”
“王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武都城的粮草被烧,元昊一定急坏了,他肯定正在想方设法的往回赶,势必要将他们抓住,一网打尽。
楚玄弈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两步,对他们道:“那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让他顾头顾不了尾。”
听到楚玄弈的计划,人人的眼中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自从西夏夺了燕云关后,他们就一直处于劣势,这口恶气压的太久,他们早就想出了。
“可是,我军的大队人马都在一线天,如果想要调兵,时间只怕来不及。”晏骁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楚玄弈淡淡一笑:“谁说要我们出兵了,眼下有人正乐意替我们做呢。”
“王爷的意思是?”众人不解的道。
“北狄可不是吃素的,虽说女皇新登位,但她也不会傻到放着这块肥肉不去啃。”
楚玄弈挑眉一笑,解出了众人的困惑:“女皇为何要将西夏太子留住,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吗?”
“难道,他们打的是燕云关的主意?”有人大惊。
同时心里也在替王爷着急,这位新任女皇横空出世,野心勃勃,一来就盯上了燕云关。
如果跟这样的强手交战,只怕他们没有胜算呀。
“行了,剩下的事你们也不要想了,现在我们就起程,直奔燕云关。”楚玄弈说道。
众人心中大骇,就他们这点人马,就算到了燕云关也派不上用场啊,难道王爷是想让他们以卵击石吗?
但王爷不说,他们也不会再问,这不是身为死士该问的。
他们只会无条件服从主子的命令,哪怕是死。
北狄新皇登基,盛况空前。
周边的部落首领都前来祝贺,元昊在被挡了三天后,终于能够见到顾冷秋了。
看着一身凤袍的女人,他的心里充满了壮志,一定要让顾冷秋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可还没等他的笑意扩大,便被一封密信气的差点儿掀了桌子。
武都被袭,粮草被毁。
八个字,像一柄利剑,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粮草被毁,到底是谁干的?
哪怕是胸中波浪汹涌,可越在此时,他越要忍住。
一旦消息传了出去,只怕他都走不出北狄。
“太子殿下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金灿灿的皇位上,顾冷秋一身凤袍,将她的脸衬托的更加明艳。
她面带和蔼的笑容,饱含关切的看着元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