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郑依靖的脸色冷凛下来。
“爷爷他明明——明明?”郑依励连忙住口。
郑依靖冷笑,咄咄逼人:“明明?明明什么?爷爷明明被你妈害死了!而你和你姐也知情,是不是?!”
“小依,你说什么?”郑锡昂不可置信地看向郑依靖。
“自己听吧!”郑依靖拿出手机,一番勾勾点点,整个大厅音响里传来一阵对话声。
(苍老男声:孙姿,我郑家待你不薄!
女:老爷子,说得好听!你郑家当初可是连门都不让我进的!
苍老男声:现在看来,你确实没有资格!
女:我没有资格!可是我的儿子、女儿有!你们郑家的一切,迟早是我孙姿的!知道么,你儿子身子骨为什么越发虚弱,那是因为我在他每顿的吃食里小小加了点儿调料罢了!
苍老男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女:我恶毒?老爷子,二十多年前,那死老婆子逼着我堕胎,逼得我没钱交母亲的诊治费。你可曾想过,你们郑家的恶毒!好了,这些都扯远了!言归正传,老爷子,你的印章以及公司董事长私章在哪?
苍老男声:咳咳咳——你觉得,我会交给你?
女:哼!你死后,我再慢慢找,也不迟!
苍老男声: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女:报应?多年前,我说黄依宓的车祸与我有关,你信么?哈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随即,静谧的大厅,迸发出热烈的讨论声。
江溪亦是震惊不已,她甚至无法想象,郑依靖小时候是怎样在这么恶毒的继母手中存活的?
郑依靖半年前回来,就在郑氏集团内部活动。更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郑氏集团董事长的认同。既然江氏集团可以出一个江溪;那他郑氏集团也能出个郑依靖!
台上,郑锡昂满眼腥红!右手颤抖地指向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孙姿,声音里夹杂着极度的怒火:“孙姿!你?”
“死丫头!你在哪儿拼凑的音频?”孙姿坐在地上,没有理会郑锡昂,却是怒瞪郑依靖。
此话一出,郑锡昂竟是选择相信孙姿,带着质疑看向郑依靖。
“小靖,你的音频,会不会弄错了?”
这样的质疑,算是彻底断了郑依靖与郑锡昂的父女情分!
“可笑!”郑依靖嘴角泛起苦涩,随即恢复淡然,“这个,我已经移交警方了,相信他们自有判断!”
“什么?你!”孙姿在女儿的搀扶下,缓缓其实,精致的妆容因为面部表情的狰狞,变得可怖!
“孙姿,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郑依靖几乎是咬牙切齿。
郑依靖没有母亲的印象,但是她保留了一张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年轻美丽、和蔼慈祥,是她心中的母亲形象。
可是,就是台上这群人,剥夺了她应得的享受母爱的大好时光!
她要为自己遗失的时光讨一份公道;更要为冤死的母亲,报仇雪恨!
孙姿敛了敛眸子:“你妈怎么死的,关我什么事儿?”
“那好!”郑依靖不再理会孙姿,转而拿过陆昍明手中的另一份文件,丢给郑锡昂。
“哼!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孙姿凑近郑锡昂,却是被对方狠扇一巴掌!
“昂,你?”孙姿捂着脸,一脸委屈。
郑锡昂的身子抖动地愈发厉害,大手一扬,手中的文件狠狠砸向孙姿,怒吼:“孙姿啊孙姿!你——”
话未说完,郑锡昂竟是口吐白沫,两眼翻白。还是陆昍明眼疾手快,这才防止对方跌下高台。
江溪见状不妙,疾步走上高台,查看了郑锡昂的脉搏,最后狠掐对方人中,却依旧无反应。
看出郑依靖眼里的一丝担忧,江溪没有犹豫,拿出身上常备的军用小刀,依次划破对方的十指。只见十指流出的血,黑得发亮!
果然!
江溪冷倪孙姿:“你下的是黄曲霉毒素b1!”
黄曲霉毒素b1,致癌性最强的化学物质!会让人的死前症状,看似得了羊癫疯!
孙姿身子一僵,随即竟是疯狂大笑起来:“他?他这是死了么?哈哈哈!”
“妈,你?”郑依励和郑依君,对于自家母亲这一变化,疑惑不已。
孙姿把手上那份文件塞到郑依励手上,随后,一阵破口大骂:“你们是我孙姿的孩子,却不是他郑锡昂的!”
郑依励手上那份文件,是郑依励、郑依君与郑锡昂的DNA亲子检测报告,没有血缘关系!连血型都不一样!
孙姿继续发疯似地大叫:“他郑锡昂,凭什么让我给他生孩子!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是的,孙姿疯了,在看到郑锡昂倒下的那一刻,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砰然碎裂了。
她孙姿,只是西南边陲农村的贫家女,凭借自己踏实刻苦的学习,高考以县里第一的成绩考入华夏第一学府,帝都大学!
大学校园里,她因为相貌出众,与郑锡昂一见钟情!
只是这场校园恋情,却遭到郑家父辈的强烈反对,郑锡昂的母亲更是派人强押她去医院,堕了胎!
孙姿被勒令退学。却是为了那份遥不可及的爱情,在帝都租了一间十来平米的脏乱小屋,做过端茶小妹、当过小贩、干过清洁工……
最后,因为自家母亲做手术需要大量钱,孙姿去了酒吧、发廊之地,却在偶然的机会下,被郑锡昂救下,成了他见不光的情妇!
直到后来,郑锡昂和黄依宓结婚!那晚,孙姿独自去了酒吧,喝了酒,却被一群混混轮奸一整晚……
后来,郑锡昂越发不理会她,却是回家更勤……
孙姿恨,恨郑锡昂,更狠黄依宓!
“啪啪啪——”
郑依靖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一耳光接着一耳光打在孙姿脸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孙姿不顾嘴角血渍,迷糊的眼睛看向郑依靖,大惊:“啊!鬼呀!黄依宓,你别过来!既然当初我敢找人撞你、拔掉你的氧气管。我就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哈哈哈——”
江溪上前,扶住郑依靖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靖!冷静!”
“大爷,我没事!终于,妈妈的仇,我报了!”
郑依靖说完,昏倒在江溪怀里……
“小依,爸爸——咳咳咳——”郑锡昂半躺在病床上,深凹的脸一片惨白,堪比纯白色床单。
郑依靖看着床榻上病入膏肓的中年男人,淡淡开口:“孙姿,终身监禁!至于郑依励和郑依君,判有期徒刑八年!”
“嗯!”郑锡昂艰难开口,“小依,对不起!”
郑依靖轻笑,眸子晦暗不明:“对不起?这话,我承受不起!”
“都是爸爸的错,听信谗言,疏远了你,也对不住小宓!”
“我对妈妈没什么印象,你可以,给我讲讲吗?”郑依靖的语气,变得和缓。
郑锡昂点头,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熠熠生辉:“小宓,初见她时,便是在婚礼上。那时的她,身着素白婚纱站在我面前,看到那张恬静美丽的脸庞。哦,是的,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儿!只是,当时的我却不敢承认……”
故事的最后,终究是她误了他的意,他守候着一场心碎的花事……
“咳咳——小依,你可以再叫我一声爸爸吗?”很明显,郑锡昂说话的声音越发虚弱。
郑依靖眉头紧拧,她能感受到从病床处投射过来的殷切目光。微微张嘴,终是没发出声音。
缓缓转身,郑依靖向着门外走去。只是转身刹那,泪落两行……
那只瘦如枯槁的手,伸向郑依靖远去的背影。
“小宓——小宓——”郑锡昂的嘴里,一遍遍轻声呢喃。
不求你来接我,我会去寻你!
终于,手落,嘴闭,眼睁。留下,一室静谧,只有被风吹得四散开去的蓝色窗帘,为郑锡昂送行……
看到郑依靖出来,江溪起身,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大!”郑依靖把头埋在江溪肩头,微微啜泣。
江溪顺着郑依靖的背脊,柔声道:“小靖,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终于,昏暗过道里,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女人哭泣声!
“老大,对不起!”郑依靖松开江溪,在看到对方肩头湿漉大片,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
江溪故作生气状:“咱俩谁跟谁,干嘛这么客气!”
“嗯——”
是的,郑依靖现在,连唯一幸存于世的父亲也走了。不过,还好,她有江溪……
“别哭啦!”江溪擦掉郑依靖再次溢出的眼泪。
郑依靖长叹一声,随即笑道:“是啊!我应该高兴!”
处理郑锡昂身后事,在为对方立碑的时候,郑依靖也没有在石碑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不愿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
对于这点,江溪赞同郑依靖的做法。像郑锡昂这样的男人,哪怕死前悔悟,终其一生,终究对不起善良恬静的黄依宓!
一周时间过去,在江溪、陆昍明等人的协助下,郑依靖自接任郑氏集团总裁以来,也对集团内外部情况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
“你们不用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此时的江溪,一身浅蓝色休闲装,手抱一叠文件。
“快走吧!自己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儿呢!”江溪冲着车里的陆昍明和郑依靖挥挥手,笑靥如花。
看着白色车影渐行渐远,江溪长吁口气。扭头,向着帝都市最高的标志性建筑——光伏大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