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点头,和章彰一起,分别半卧在独立的两个沙发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方混沌,天非天,地非地,水非水……
“喂!有人吗?”置身其中,江溪从头到脚、由外至内,感到恐惧。
黑暗,无尽的黑暗。江溪无奈,只得朝着眼前那唯一的相较周围更黑的点跑去。
终于,时空转化。
待江溪再次睁眼,脚下是一光滑巨石,眼前是碧水蓝天,还有一垂钓的白发老者。
“老爷爷,您好!可以告诉我,这是哪儿么?我怎样可以回家啊?”江溪上前,很有礼貌相问。
白发老者没有转身,苍老刚劲的声音回荡天地:
“愿者上钩!
不过是靠熹一梦!靠,依托信赖;熹,光明炽热。
游水的鱼,哪怕我的吊钩是直直的钉子,他们还是前赴后继地依托信赖吊钩,想着感受湖面世界的光明炽热。殊不知,所坚持的、追寻的,是一场梦!
离开水的鱼,后悔无效,乖乖等死。
所以,人啊,不能总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
字字珠玑!江溪的心狠狠抽动一下,什么是她未得到的?什么又是她所拥有的?难道自己的坚持,自己的爱情观,是错的么?
不!
江溪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
再次睁眼,这是?日京群岛?景霄乾说的主人是自己的那间海边竹屋——“三天书屋”!
带着忐忑的心情,江溪推开竹门,瞪直了眼,那是?
竹屋不大,里面更像是一方独立的空间,有山、有水、有树、有鸟语、有花香……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草地中间,一个倒在地上的白袍长发男人,白袍上血迹斑斑。
江溪跑进,看清男人容颜,半蹲身子,将男人的大部分身子和头抱在自己怀里。
莫名的,江溪的心抽痛,眼泪喷薄而出……
“涛,涛,涛……”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呼喊,换来的,只是怀里男人,愈发轻盈的身子。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江溪不想再经历:“涛,求求你,别走!我是你的傻丫头啊!你睁开眼,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你的傻丫头!”
泪水模糊双眼,怀里的重量越发轻盈,江溪一个激灵:珍惜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
“不,你是天天天!”江溪随口一说。
突然,只见怀里男人透明的面部,眉眼微弯,嘴角上扬,薄唇微启:“终于,你的世界里,不只有一个涛。”
“天天天,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江溪的眼泪穿透景霄乾的脑袋,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终于,你的眼泪,为我而流。”
“不!你回来!”
江溪大叫,眼睛猛然睁开,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美丽女人脸。
“章彰,你干嘛?我可不搞同性恋啊!”江溪身子往后缩,整个脑子里依旧是刚才那个奇怪的梦!真实得让人恐惧。
“大爷,我才睡下不到十分钟,就被你的抽泣声吵醒了!关键是,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是做恶梦了么?”章彰自是听到江溪嘴里的呢喃,也猜想到几分。只是,最后,江溪嘴里嗫嚅的,居然不是‘涛’,而是‘天天天’!
“嗯!”江溪双手抱着双腿,小声道,“珍惜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
章彰瘪嘴:“不应该是遗忘未得到的,而珍惜了所拥有的么!”
“是啊!连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江溪咧嘴苦笑,眼泪顺势流出。
章彰有些慌神,赶紧伸手拍着江溪的被,柔声道:“大爷,好啦!一个梦而已!干嘛这么较真?”
梦?
靠熹一梦罢了!
难道自己真是一条鱼,一条企图依托信赖吊钩,想着感受湖面世界的光明炽热的游鱼?
那么,最后,悔的,是当下所拥有的?是景霄乾么?
缓缓心神,不再哭泣,江溪告别章彰,坐上总裁专用电梯,径直去了最高层的透明玻璃房。
盘膝而坐,感受天地之浩大,自身之渺小。
江溪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给景霄乾打电话,问候他一声。
连打九次,回应江溪的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江溪不再执着,正准备放下,手机的突然震动让江溪激动不已。
看清来电显示,江溪拧眉:这个陌生号码,正是之前打给自己,自己没有接通,之后更没回拨回去的。
“喂,您好!请问您是?”江溪接通电话,礼貌问道。
……
“什么?”江溪蹭得站立,面露惊惧之色,言语却变得犀利、沉稳,“你们的要求我会满足!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否则,我江溪倾尽所有,必让你们付出比之惨痛百倍的代价!
“喂,大爷!你也太不够意思,说好下午帮我来着!”
江溪转身,看向来人,声音低沉:“章彰,你——”
“怎么了,你这是?”
章彰忙完手上的一摊子事儿,见江溪久久不出现,心下纳闷。乘电梯到达顶层,找了许久,才在这中空的玻璃房里看到江溪熟悉的背影。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看到江溪布满血丝的嗜血大眼,森寒惨白的面容,章彰大惊,急忙上前一步,紧紧抱着对方,给江溪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以支撑。
这样的江溪,她十年前见过。
“没事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知道么?真正在乎你的人,他们都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章彰轻轻拍着江溪的背,柔声劝慰道。
半晌,江溪的眸子恢复往日清明,面色依旧惨白。
摇摇混沌的脑袋,江溪离开章彰的怀抱,语气平静:“我没事儿!”
“嗯!”章彰只是单纯地认为,江溪是太思念那人的缘故。
“对了,你的事儿忙完了么?”江溪长舒一口气,看向对方。
自己心志之强,想当年,放眼整个第二军区,罕见敌手。或许是身中蛊虫的缘故,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章彰瘪嘴:“没有你的捣乱,我完成得更好!”
“呵呵——”江溪强颜欢笑。
“笑得真假!”
“假作真时真亦假!”江溪继续说道,“对了,章彰,明天我要出趟远差,儿子就交由你照顾了。”
“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章彰面带急色。
江溪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太担心。”
“就你现在这模样,你觉得,你说的,我会信么?”
“说了你也帮不上忙!”江溪小声嘟囔。
“万事小心!安全第一!带上陆昍明吧!两个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放心。”章彰长吁一口气,她很清楚,江溪有很多事情是不希望她知道的,她也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嗯!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相偕离去……
次日,天蒙蒙亮。
坐在主座上的江溪,一袭黑色风衣加身,长长的深黑色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干练精明。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陆昍明拍案而起,怒瞪江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江溪斜睨陆昍明,冷声道:“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同我前去,要么留守于此。”
“非得如此么?我可以带着几个兄弟,去濠江!”陆昍明的语气带着恳求,他又怎会不明白,江溪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她本身就属牛,倔!
江溪摇头,言语犀利,咄咄逼人:“我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更何况,对方指名道姓,要我江溪前去!那是我弟弟啊!”
一旁的郑依靖,紧咬下唇,待江溪说完,抢先说道:“大爷!既然如此,让我也陪你前去吧!”
江溪眉头微蹙:“可是你家里的事儿?”
郑依靖摇头,淡然一笑:“事有轻重缓急。再说,我的一些高科技玩意儿,在濠江可是大有用武之地!”
思忖片刻,江溪起身,扫视桌前一干人等,红唇微启:“好!陆昍明、郑依靖,你们两人陪我前去濠江!其余众人,负责好自己的岗位,切不可让朝香宫家族钻了空子!”
“是!”
不出一小时,一身素白长裙、披散金黄长发的郑依靖,和身着黑色西装的陆昍明相挽向机场入口走去。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拖着行李,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扎着半丸子头的江溪!
据江溪等人得到的消息:
王铠瀛,也就是江溪养母的亲生儿子,江溪的亲弟弟。在濠江,被黑道围追堵截!最后被绑架,威逼江溪交出核科集团的所有控股权!并强烈要求江溪在三天之内将合同亲手送到濠江赌城中心会所!他们才会放人!
黑道?要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一个公司的控股权!那么,这个黑道的性质,就有待商榷。
再联系到之前:景霄乾的光伏集团暗中收购核科集团的内部股份,岛国的竹江集团企图挖空华漫公司的人力资源,景霄乾的光伏集团花费大量钱财企图收购华漫公司,景霄乾与朝香宫神武的秘密会晤……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江溪不得不把矛头直指景霄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