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江溪睡得很是香甜。
“天天天,早!”一睁眼,便与对方四目相交。
猛地,江溪一双迷蒙的大眼变得清澈透明,嘴巴更是张成O型。
反应过来的江溪,直接伸出双臂搂着对方脖子,埋头,嚎嚎大哭起来。
此刻,景霄乾又怎么忍心推开怀里的人儿?
他清楚,自己醒来无久榻之人的不适感,肯定得益于他家小羲儿无微不至的照料。
半晌,景霄乾终是下定决心,狠心推开了江溪。
“天天天,你?”要不是江溪紧抓床单,这一推,铁定被推到地板上去。
看着景霄乾一脸淡漠的神情,江溪了然:“天天天,你是在怪我擅作主张就小肆珺么?”
见景霄乾不说话,江溪继续说道:“当时,不是情况万分紧急么!我打过你的电话,可是你没接!”
“后面我打过去的电话,为什么不说?”
“我?”江溪潋滟一双大眼,“那是因为你说你在渤海湾,等你赶到,我的宝贝儿子就——”
后面的话,江溪不敢再说出口。直到现在,她都后怕不已。
“别哭了,很丑!”景霄乾伸出的右手,却是在半途撤回。
江溪擦掉眼泪,倔强地看向景霄乾:“你什么意思?我这叫梨花带雨好么?”
被子下,景霄乾双拳紧握。
“你先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江溪点头:“你肯定饿了,我去给你端粥!”
说完,江溪一个翻身下床,利索穿鞋,疾步出了卧房。
看着江溪单薄如纸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景霄乾多想冲上前去,拥对方入怀。
只是,他不能只给他的小羲儿两年,甚至还不到两年的甜蜜时光,而让她拥有整个悲戚的余生……
“粥来了!”江溪端着一小碗粥,进了卧房。
“怎么不多在床上待会儿啊?这样突然下床,会不适应的。”江溪向着窗台那道修长背影而去。
“谢谢!”
江溪微微蹙眉,总觉得这景霄乾醒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天天天,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景霄乾转身,看向江溪的眼神,是淡漠,是疏离。
“江溪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
一声脆响,是江溪端在手中滚烫的粥碗滑落,贱了一身。
景霄乾背在身后的手,青筋直爆!只是脚,似扎根般,不曾挪移半分。
江溪小姐?
“天天天,你——你是不是又失忆了?”江溪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否被烫伤,眼睛直直锁住景霄乾那张冷俊面容。
如果不是失忆,她的天天天又怎么会这般……
“没有,我现在很明白!”
“那你——”江溪确是一头雾水,很不明白。
“你——带着你儿子走吧!”景霄乾说完这句话,竟是直直转身,背对江溪,看向窗外。
“你在说什么?”江溪咬牙,尽可能不让眼泪落下,“大爷我,可是你景霄乾的妻——”
江溪上前,抓住景霄乾的胳膊,却是被对方一个反手,因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在地。
“天天天,你!”江溪怒瞪景霄乾。
景霄乾依旧看向窗外,语气淡漠:“江溪,二十岁之前,叫王圣羲。六岁那年,我们曾相识;更是在半年前,我们再次相遇!”
景霄乾精炼的言语告诉她江溪,他并没有失忆!
“为什么?”江溪起身,拍了拍黏在睡裙上的稀粥,言语平静。
“没有原因,不爱了!”
爱没有缘由,不爱亦是如此。
“不爱了!”江溪轻笑,泪落两行,“我不信!”
终究,想要掩盖自己的在乎和脆弱,却被对方一句“不爱了”彻底击溃!
“你骗我!你骗我!你——”江溪看着景霄乾的背影,越发模糊,直至她再次跌倒在地,身子瘫软,立不起来……
良久,当景霄乾转身,却是瞳孔微缩,他的小羲儿竟躺在血泊之中,了无生机!
“小羲儿!小羲儿!小羲——”景霄乾的一遍遍柔声呼喊,根本叫不醒怀中之人。
景霄乾也明了,今天是月初,正好是小羲儿大姨妈造访的日子……
“你说说你这老公怎么当的,自己老婆有孕半月了都不知道,现在可好——”
景霄乾一听,双手钳住老医师的肩头:“你——你说什么?”
之前的妇产科医生,不是说他的小羲儿再无怀孕的可能么?
老医师一个劲儿摇头:“抱歉,我想说的是,孩子,没了!”
“没了?”景霄乾身子一怔,“什么意思?”
“抱歉,你——你弄疼我了!”老医师无奈摇头。
“说!”景霄乾放开对方,背靠墙壁以支撑。
“就——就是你老婆怀的孩子,本身胎位就不稳,时间短;加上失血过多,劳累过度,所以才会造成小产!”老医师行医几十载,却是第一次遇见拥有这般骇人气势的人!
良久,景霄乾直起身子,向医生挥了挥手,继而朝着室内走去。
入目的,是江溪露在外面的惨白脸蛋。
“冷——冷——”
景霄乾凑近江溪,这才听清。
褪去衣衫,景霄乾钻进被窝,将江溪整个身子镶嵌入自己怀里,给对方足够的温暖。
“还冷么?”景霄乾亲吻着江溪额头,柔声道。
回应景霄乾的,是江溪渐趋平稳的呼吸声。
景霄乾嘴角微勾,他很享受小羲儿对自己的依赖。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羲儿!”景霄乾的眼角,溢出晶莹泪花。
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明明自己捧着一颗真心对待小羲儿,到头来,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待江溪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
床头柜上,一个鲜红的小本子刺痛江溪的眼。
离婚证?
拿过红色小本,打开!
江溪很是平静,不哭也不闹……
就这么静静地,直到入夜陆昍明和郑依靖的到来。
“大爷,你好歹吃点儿东西!这是我亲手熬制了一下午的甜羹,有市无价的”
江溪将红色小本置于被子中掩藏,继而看向郑依靖:“我儿子呢?”
真是愚不可及,怎么会觉得失去景霄乾一人就失掉了全世界呢?
“哦!小肆珺好——好像还在景家!”
“粥给我!”
江溪匆匆喝完粥,走到陆昍明面前,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车钥匙。
“车在哪里?”
“住院部大门口处!银色的SUV宾利!”
“好!”江溪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郑依靖眉头紧锁,看向陆昍明:“为什么不阻止大爷?”
“这件事情,交给他们自己解决!”陆昍明无奈摇头,当得知江溪再次住院,他找过景霄乾,而对方告知他的事情,又让他的拳头再也砸不下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嘛?”郑依靖有些恼怒,是站在江溪的角度,对景霄乾气恼!
“咱们跟在大爷后面吧!”陆昍明还是放心不下独自前去的江溪。
“好!”郑依靖苦笑,有的时候,陆昍明对江溪大爷的一点好,都让她倾羡,甚至妒忌。
待陆昍明和郑依靖两人赶到景家城堡时,却只见到景霄乾一人,没有江溪的身影。
“你是说,小羲儿一个人出来——找我来了?”景霄乾眉头紧拧,“没有,她没有来找我!”
“大——大爷不——不会自寻短见吧?”
“不会!”景霄乾和陆昍明异口同声道,并齐齐看向郑依靖。
陆昍明清楚江溪,当初涛哥走后都能坚强乐观活下去,更何况现在,不过是情场失意罢了;
景霄乾清楚江溪的性子,他小羲儿在乎的,可不止一个他!
郑依靖尴尬一笑:“那大爷,会去哪里?”
景霄乾摇头,随即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芽吐新绿,又是一年春好处!
“你们走吧!”
“你!”郑依靖有些愤懑,难道景霄乾真的不爱大爷了么,如今大爷不知所踪,竟是毫不在意么?
“走吧!”陆昍明拍拍郑依靖肩头,继而看向景霄乾,嘴角微勾,“还是先找到大爷要紧,其它的账,等日后再清算!”
郑依靖点头:“那好,咱们去大爷经常去的那几个地方找找!”
“天天天,你个大混蛋!”
此刻的江溪,一身暴露的泳装,立在大海深处的一处暗礁。
本来,江溪的车都开到距景家城堡不到百米的距离,随即一个神龙摆尾,扬长而去。
买了身泳衣,江溪一头扎进咸咸的海水中,拼命往前游着,直至累了,游不动了。
任凭刺目的阳光照射脸颊,江溪的眼泪不住往下淌!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江溪是军医,医术很好!又怎会不清楚小腹处空落落的疼痛,是自己的孩子再次……
她是该好好想想,想想这景霄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接二连三,狠心“杀掉”她的孩子,为什么……
“混蛋!”江溪越想越气不过。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难道,这就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么?
“唧唧——”
不远处传来的奇异叫声,令江溪身子一颤。
迷雾中,江溪隐隐,见到一只巨型小海豚,心下一喜。
当小海豚靠近自己,江溪伸出右手,摸摸对方脑袋。
“小海豚,你好!怎么会跑到近海来?这样是很危险的。”江溪说完,眼泪不自觉淌下,她是想到了在日京群岛附近海域偶遇的那两只巨型成年海豚了!
突然,江溪眼睛一亮:“小海豚,你是不是他们的孩子?”